在凤仪宫待的久了些,杨云轻只字不提昨日的事情,与皇后讲了些在锦州的趣事,倒把皇后哄的开心极了。
好在她请安的时间稍晚一些,若让其他人见了,免不了又是一顿猜忌。
从凤仪宫出来后,她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白莲从偏房出来。
“白莲,我们今日步行回去吧。”现在的杨云轻脑袋清楚了不少。
“是。”白莲应着,转头与那几个宫人交流,要他们先将步辇送回去。
巳时的太阳大,但好在还是春风倒也没感觉多热,还有丝丝暖风从宫墙之外偷溜进来,吹在杨云轻所走的每一片土地上。
“白莲,你从小就待在皇宫侍奉皇后娘娘了吗?”
杨云轻走的不端正,四周又无闲人跟随,她索性放松了,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大步一小步的慢慢往前走,她叫白莲走在她的左侧。
白莲一怔,看着她的举动,突然想起昨日那位锦州远来的杨小姐在不能保护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挡在自己面前的事,似乎跟随她的脚步也同她一样走都没那么规矩了。
“……我原是侍奉先皇后的贴身女婢。”
一句话便让杨云轻有些不知所措,但没表现在明面上来,只是静静听着,由她说。
“先皇后进宫时,我便随着一起进了宫,当时太子十岁,我亦同岁。”
杨云轻道:“那你和太子殿下算是青梅竹马吧?”
“不敢,奴婢这么卑贱的人怎能和太子殿下攀上一点关系。”
良久,她才继续道:“先皇后于奴婢原有救命之恩,那年身处遍尸荒野,先皇后将奴婢捡了回来,那时也是陛下登基那年,说我是福瑞,便让先皇后收我做婢女,却待我极好,进宫后我便一直服侍先皇后,直到先皇后崩逝,陛下留下我的贱命,是以有幸侍奉皇后娘娘。”
说到这儿白莲也不再讲了,为何刘帝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为何太子对她会有一丝顾忌?为何皇后娘娘要将先皇后的贴身婢女安排在我身边?
杨云轻无从考证,也无法问出口,她觉得白莲能在这诺大的皇宫中生存这么久,定是吃了很多苦。
她一时无从答话,看了看周围高得只能看见前方的天的红宫墙,杨云轻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白莲,可以和我讲讲宫中贵人的事吗?自我犯错进宫接受训导,短短几日见到的便是我十几年从未见过的光景。如今我父亲调职回洛都,我便会一直随父亲住在洛都,我也是真真怕了,再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杨氏因我衰落,总是得不偿失,杨云轻是个不起眼的人物,但杨氏历代在朝为官,几世忠良,万不能毁在我这儿。”
只是靖朝才建不过几十年,杨氏却是在以往的各朝代都留下过足迹,他们忠的是始终只有百姓的良,做的也是百姓官。
而如今这个情况,昨日白莲既出来护她,那她能信任的也只有白莲,却又不能靠她一直护着,也不能做到一直信任。
在这深不可测的皇宫,杨云轻一句话都得再细细琢磨,或许就是某一句微不足道的话会使她掉入万丈深渊。
她怜悯,她心疼,她可惜,但她万不可以始终相信。
这里是权力的中心,也是随时失足丢命的陷阱。
白莲应了,与他讲起表面上后宫的关系联系。
刘帝有一子,先皇后所出。先皇后崩逝后三年,续弦中书令之女王氏。
下有皇妃嫔四人:尚书令之女德妃,门下侍中女贤妃,吐蕃王和亲女明妃,尚书仆射之女赵嫔,再往下是数不清的婕妤才人等,共有二子得以出生,分别交由德妃贤妃所抚养,但因年龄太小,无权无势便无人在意。
一路上白莲随着走过的宫门一一对应,晌午后礼教姑姑来时,杨云轻又侧面打听一二,所言非虚。
今天礼教姑姑来的早,走得也极早,杨云轻倒有大把时间理清白莲的话,理着理着,她人丁稀少的下偏宫又迎来一位昨日才来过的客人。
柳尚着了件淡蓝广袖,发冠梳得端正,看起来清风儒雅,宫门口的门框更像衬托他的画框,他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柳尚道:“杨小姐在否?柳某寻得一盒糕点,想要杨小姐品尝。”
他的声音不大,但房内的杨云轻听的清清楚楚,她将白莲支去干事,自己则出房门迎他去。
偏宫虽小,但不是一无是处,西北角落有一棵小桂花树下有一石桌,两石凳,倒也颇有风雅之趣。
杨云轻邀他入座,她道:“恩公怎么得空来寻我?”
柳尚愣了一瞬,想起来她似乎从未遣人问过自己的名字,想了一下,柳尚决定还是暂时隐瞒此事,若杨云轻不在意,承认去年的事对他可没有好处。
柳尚道:“昨日太子饮酒极乐,忘却了东宫的方向,误入杨小姐住处,柳某未及时阻止,实属抱歉,又想来之前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细细想想还是要来表达一下柳某的歉意冒犯,正巧东宫小厨的手艺一佳,便想端些糕点给杨小姐尝尝。”
他语气真诚,当真是挑不出一点儿错,只不过杨云轻不在意这些。
“恩公无错,相反我还要谢谢恩公昨日救场呢!”
杨云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