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亲启:
对不起,我决定离开了,其实我的病并不会导致咳血,胤禛你那么聪明,一定马上就能想到之前我是骗你的吧。
但咳血是假,将死是真,这三个月来我思考良多,最终决定成全自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我虽不信神佛,但对佛经有些话很是赞同,浑浑噩噩数十年,一朝猛然惊醒。
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人生八苦我独占其五。
马尔泰·若曦的一生是失败的一生,一步错,步步错。
她一生追逐自由求而不得,追逐爱情亦求而不得,所行所想皆为虚妄,落得一身病痛,最后又将亲手策划爱别离。
路边拦马相识、荷花池上行舟,夜晚草原一吻、雪地烦人的安慰,与那一箭舍身相救,都说英雄救美落于俗套,但自那日起,我心中独你一人。
与你所经之事我时至今日仍旧历历在目,我曾想过就此妥协,我也曾告诉自己你的人虽不全部属于我,但你的心里一定只装着我,可你我之间重重隔阂难消,恐怕最终也难逃兰因絮果,于是我逃走了。
或许也是我不希望你看到我日复一日衰弱下去的丑样子,希望我在你心里永远一如当初,也希望在最后能得到哪怕有限的自由,所以你莫要寻我。
我一直都是一个任性的人,最后也只会想着自己,但你要知道,我始终爱你。
——若曦
胤禛抚摸着与他如出一辙的字迹神色变换,自嘲只有若曦才能牵动他如此多的心绪……
阅读前段苦闷,后又跟随着字迹回忆起过去种种美好回忆,内心温软,直至最后,他轻柔抚摸着那句‘我始终爱你’,又看着那个刺眼的‘兰因絮果’,一时情绪起伏难平。
气她说走就走,怨她不理解自己,又笑她自我认知清晰。
“你也知道你有多任性……”宁愿让与他不对付的老十四帮忙,也不想着他,偏偏他还拿她没办法。
他收起信纸小心放好,振作精神重新开始批阅奏折,并且加快了批阅的速度。
等忙完这一段时间,他要去见她。
却没想到到过了几日,胤禛与胤祥闲聊时,听到遵化传来消息——若曦去世了。
胤祥端茶的手一抖,茶水撒出他也浑不在意,整个人心神大恸又一次引发旧疾:“什咳咳咳咳……”
胤禛呆坐在原地半晌,最后怒而拍案:“老十四欺人太甚!连这种玩笑话都轻易说得出口!”
跪在地上的探子战战兢兢回到:“回皇上,这、这不是玩笑,那位侧福晋当真去世了,约摸在大前日的巳时三刻……”
“为什么没有早告诉我!!”胤禛勃然大怒。
“探子传言十四爷府上白绫悬挂哀乐奏鸣,且送信人员中途遇险,再送出的消息还要等今晚方能抵达京城,您、您之前说关于侧福晋的消息不必再提,这次是下属见消息实在重要才斗胆擅自来报——”
他眼前一黑顿感天旋地转,他捂住心口后退两步,伸手扶在桌案上咬牙切齿:“不许…叫她、侧福晋!”
缓过这阵突如其来的心绞痛,胤禛叫道:“来人!备马!朕要去遵化!”
胤祥咳了许久才平复下来,他颤抖着手扶住胤禛,嗓音因病痛而沙哑:“我也去……”
两人马不停蹄来到遵化,此时已经到了晚上,胤禛闯入府中一脚踢开灵堂的门厉喝:“爱新觉罗·胤祯!你怎么照顾她的!她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说走就走!”
胤祯身着丧服怀中抱着一个包裹默默地蹲坐一边反应冷漠:“若不是在皇宫郁郁寡欢积郁成疾,她又怎会油尽灯枯,你还好意思来责问我。”
胤祥跟在后面走进来,脸色苍白地环视一周:“……怎么不见棺椁?”
“她在这里。”胤祯动了动怀中紧抱的包裹:“你们来晚了,今天上午天气好,我刚将她火化收入盒中。”
“我杀了你!!!”胤禛目眦欲裂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胤祥赶忙拦住:“四哥冷静!十四弟一定是有缘由的!他不会这么对若曦!”
“ 府里全是你的眼线你却现在才来,装模作样给谁看!”胤祯冷冷拍开他的手,两人这才注意到他的眼中布满血丝,脸色难看。
“十四弟……你误会了,先前你日日诱导若曦做亲密举动,四哥已经很久没有打探若曦的消息了……”胤祥疲惫开口。
胤祯眼神死寂沉默片刻,方道:“是若曦自己的意愿…她想我将她火化,等在有风的日子散去,说会得到自由,可以随风游遍大江南北了却生前心愿。”
“呵呵~她就是这样,总会有些异于常人的奇思妙想……”胤祥轻笑,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胤禛目色空茫矗立,仿佛失了魂,他本想着等工作忙完就来见她,谁承想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若他能早点翻看她留下的信件……
三人一时之间悄无声息,这时巧慧适时出声:“皇上,十三爷,二小姐有东西留给二位。”
胤祥拍了拍胤禛,哑声道:“带路吧。”
“是。”
巧慧带着两人来到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