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代表是委曲求全,而是一种伪装。老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容嫔是让人讨厌,但是她最大的优点就是笑面迎人,就是你想挑她的错也难在理上占优。琦璇,你是长公主,未来有很多的敌人在等着你。你不要厌恶你的敌人,而要向你的敌人学习,看看他们的优势所在,化为己用。就像今日,你就该学会,笑。当你的敌人笑,你也要笑,而且要笑的比他们都更好看……”
苏琦璇想到这里,也就真的笑了起来。清婉的笑声在朝堂内回荡,不时有官员抬头,望向苏琦璇的面容,又似是被灼伤了一般匆忙低下头去。
若是他人在朝堂内无故发笑,言官足以以殿前失仪四字参上几十本,再不得已在府中闭门思过写上几篇文章以表悔过之意。但此时发笑的是苏琦璇,霖朝长公主,帝王钦封的摄者王,鉴于昭狱中无数试图装硬骨头的先例在先,言官们纷纷低下头,当做未有这件事发生。
见到苏琦璇此状,孙芸和姬守成一致将目光投在了苏琦璇身上。试图让苏琦璇出来,对此事做一个决断。但是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苏琦璇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将目光落到站在众臣前的程氏族长——程凌霄身上。
程凌霄已经很老了,这位过了三朝的老臣抱着笏板,似是站着睡着了。朝廷上激烈的争吵未有干扰到老人的梦境,只见花白的胡须随着呼吸不断的抖动着。
苏琦璇慢声叫到:“程爱卿。”
连唤了两声,程凌霄似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躬身对着苏琦璇,带着笑脸以苍老饱含激情声音道:“长公主所言甚是,长公主英明,臣等一律以长公主所言唯首是瞻。”程凌霄又转过身对着众臣:“众臣所言,皆是发自肺腑,感人至深,程某觉得诸位所言也是有理。都有理,都有理……”
见程凌霄不知情况嘟哝着,这滑稽的一幕让站在殿堂后面的几位年轻官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是站在前面的官员都没有笑。
苏琦璇笑的几分无奈:“程爱卿,本宫还没有话说,更没有意见提出。”
程凌霄的嘴巴微微张开,又像是想了一会,又道:“长公主所说皆是金科玉律。既然长公主说,未曾发声,那便是未曾发生。长公主所说有理……”
“好了!”苏琦璇柔声道,“程爱卿呀,刚刚孙大人、姬大人、越大人都说了各自对关中大旱的谏言。本宫也觉得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本宫觉得,这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在本宫看来……”苏琦璇慢慢的道。这时,苏琦璇捕捉到了程凌霄那双浑浊苍老的眼里,一跳而过的寒光。
那道寒光苏琦璇立刻回忆起了,十四岁那年在北漠遭遇群狼。程凌霄眼中一晃而过的光芒与狼王眼中泛起的杀机如出一辙。
危险,巨大的危险。
苏琦璇环视群臣,一双双眼睛如黑洞无光,紧紧的等待着自己说出的下一个字。
这场景像极了突然回到十四岁那年的雪夜。苏琦璇单马卧弓,黑暗处一双双幽绿的双眼悄无声息的逼近,亮出锋利的牙齿,等待着扑上来将猎物撕的粉碎的机会。
十四岁雪夜的寒冷似是穿透了时间,又爬上了背部悄然蔓延。
苏琦璇突然明悟,自己为何老是想起往事。
曾经的自己,是帝国至高无上的长公主。有英明神武的父亲,有儒雅博学的谢相,有坚韧聪慧的母亲。他们像是坚固的壁垒,遮挡住了外界的风风雨雨,让自己可以无忧的长大,无丝毫顾忌的欢笑。做错了任何事,只要撒撒娇,就会获得原谅,再毫不顾忌的下次再犯。
然而,他们现在都死了。
苏琦璇感到无边的孤独和寒冷。现在的自己,只要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本宫觉得……”苏琦璇慢慢道,“陛下早过弱冠之年,却一直未能婚配。前些日子,本宫去玄天观,请道长测算,说是此番关中大旱,是天降怒于人间,因帝王身侧无人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露出呆滞,姬守成更是突然忘了维持住假笑的面具,试图理解苏琦璇此语的目的。
苏琦璇露出一番痛心疾首的表情,“说到底,还是本宫之过,忘了陛下婚姻大事。”
“程爱卿,素闻爱卿小女,程晚容贤德淑良,才名远播,本宫有意促成这项婚事,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这……”程凌霄突然语滞。
突然从旱灾转到帝王婚事,转折之剧烈太过于戏文般剧烈。
然而如同戏文般剧烈的场面,不仅在朝堂之上,苏琦璇万万没料到自己的府内正在发生滑稽的一幕。
公主府内的高楼上,一众公子锦绣成堆,坐在巨大的圆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类珍味佳肴。
然而没一个人动筷,也没有一个人望着桌上的吃食,所有人都望向高楼窗台的方向。
换了一身新衣服的林彦,一手拿着簪子抵着喉咙,一手抱着窗台旁边的柱子,高声叫道:“我林彦就是饿死,死在公主府里,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们一点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第二章朝堂上直接走了的人是萧氏族长萧世楷。 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