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枝本就不算平静的内心,再次因为这句话而掀起惊涛骇浪。
直到她慢吞吞下楼,看过外婆,又陪奚澜誉拆完线,坐上去南城的车,她还是没从这股令人可以扣出另一栋北江湾别墅的尴尬中回过神来。
奚澜誉偏头,似笑非笑盯住她,看了一眼。
他刚准备说话,宁枝撇了下嘴,迅速告饶,“拜托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不然我真的会很想从这跳下去。”
奚澜誉闻言,伸手抵额,似没忍住,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抬起,轻轻碰了下宁枝的脸,是蜻蜓点水的一下。
待宁枝反应过来,便只听到,身旁的那一声低沉的轻笑。
宁枝瞬间有点想哭,她哭丧着看他,嗓音有点微不可察的娇,“……求你了,你最好也不要笑。”
这话说完,奚澜誉垂在身侧那只手捻了捻,看向她的目光愈深,“知道我在想什么?”
宁枝:“什么?”
左脸突然被捏了一下。
奚澜誉附在她耳边,语气酥酥,让人心里漏掉一拍,浑身止不住的有点发软。
他说:“在想,枝枝怎么这么可爱。”
这并非疑问句,而是切切实实的肯定句。
宁枝脸颊发烫,她伸手扇了扇,悄悄朝他看过去。
奚澜誉一手搭在窗沿上,坐得懒散而随意,后靠座椅,双腿微微打开,眼角眉梢罕见地染了点笑意。
像春日来临,万物复苏,坚冰消融,涟漪荡漾。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质地柔软的衬衫外搭一件裁剪良好的灰色贴身马甲,衬得他那劲瘦的腰身愈发的明显。
而马甲外,是一件同色系的西装外套,那领带一丝不苟,没有塞进去,被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抽了出来。
这灰色本就显他矜贵斯文,而配上这略带狷狂气质的戴法,奚澜誉整个人看起来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败类感。
宁枝不由再多看他一眼。
以前倒也并非不知他生得好,五官完美,线条利落,气质冷冽,宛如高山深雪,不可亵玩。
但不知为何,她现在看他,总能在那冷冽中品出狷介,在疏离中品出热望,就好像,她已踏入他灵魂的边缘,而非短暂的徘徊。
……
宁枝回南城,除开外婆,便没什么人知道。
甚至连郑一满她都没说,其实倒也并非特意瞒着,只是这种告别的时刻,宁枝更习惯自己一个人去承受。
车辆行驶的速度很平稳,南城与北城,听着一南一北,实则不过三五小时车程,眯一会儿就到了。
然而,宁枝今天毫无睡意,她将脸贴着车窗往外看,似乎越靠近南城,她心中那不舍的情绪便渐渐满溢。
有那么一个瞬间,宁枝觉得,不卖算了,反正她现在也不缺这点钱。
可当她冒出这个想法,她便莫名想到,昨天外婆握着她的手,意味深长说的那三个
字。()
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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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回头。
是否成长意味着割舍,是否向前意味着摒弃?
宁枝无法寻求出一个答案。
她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眼眸渐渐低垂。
从来都清楚,在她跟外婆之间,她分明才是更无法释怀的那一个。
宁枝轻轻闭了下眼睛,默念,向前看,一定要向前看。
车窗忽被揿开一条缝,微风卷着南城的气息,灌进车内这方狭小的空间。
宁枝回头,跟奚澜誉的目光对上。
他们离得太近,宁枝头发又长,那乌发被风吹得直往他掌心窜。
奚澜誉扶了下镜框,看向她的目光称得上柔和,然而当他开口,宁枝却微微吸了口凉气。
他似不经意的问:“不舍得?”
宁枝掌心蜷了下,这个人实在太过聪明。
任何时刻,在任何人的面前,他似乎都有洞悉一切的能力。
宁枝摇头,“没有。”
她嗓音轻轻软软,有种缥缈似雾的感觉。
奚澜誉看着她的脸,目光审视,“那为什么一副要哭的表情?”
不知怎的,在此刻,在他的面前,宁枝倾诉的欲望十分强烈,“其实我无法分辨这种情感是不是不舍。就是觉得,外婆在那住了大半辈子,而妈妈几乎一生的时光都是在那度过的,可现在突然一下子,这间房子以后就不会属于我们,我以后路过甚至连踏进去的资格都没有,就……突然觉得有点伤感。”
她其实有点迷茫,但跟奚澜誉说完,她觉得自己好受许多,反而笑了下,开起自己的玩笑,“其实我觉得我就是矫情,说起来不舍得,但我也没真的回去过几趟。还是卖了吧,卖了这念想就断了。反正……”宁枝顿了下,低头,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妈妈也走很多年了。”
奚澜誉微微摩挲了下手心里她的头发,她似乎用的是清淡的白茶香的洗发露,安安静静,自成味道。
就像她此刻,肩背瘦削,神情落寞,却还要强撑着,自我安慰。
奚澜誉安抚似的握了下她的手,旋即松开,嗓音微哑,一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