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灼是带着一名助理一起来的,事实上,他早上给褚婉阁拨通电话的时候,已经到达东京了。
昨夜听到日本地震的消息时,他正在医院里。看到新闻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还是陈梦秋冷静地提醒他先电话联系,意料之中的打不通,他就一直打一直打,直到手机没电黑了屏。
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手机充上电后先打给项阳,安排他给自己订最近的一趟机票,他必须要立刻马上飞去日本。
他跟陈梦秋说对不起妈妈,但是我必须得去一趟,如果婉婉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陈梦秋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机里相熟的日本大使馆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告诉他,说万一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可以给这个叔叔打电话。
闻灼很感激母亲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不仅没有怪罪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去,反而还想方设法的尽自己能力去帮助他。
从医院离开之前,他隔着ICU厚厚的玻璃窗,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闻景山,终于还是狠下心离去。从父亲出现紧急情况到住进医院,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可于他而言,却犹如半生那么冗长。
他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一旦做下了决定,立刻就会付诸行动。更何况,心中的焦虑和不安让他一刻都等不得了,此刻只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马上飞到她身边去,好确保她是安然无恙的。
天知道他在电话那端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有多激动,压在心头的一颗大石终于落地,万般情绪涌上来,一时间竟生出了莫名的怯意。
好在信号中断前,她告诉了他自己所在的位置,靠着那点单薄的信息源,他来到札幌找到了那家民宿,倒塌的墙壁、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木,触目惊心地映入他的眼帘,可想而知昨夜这里经历过什么样的变故。
他从民宿一路打听到那所小学操场,在那里终于找到了民宿的老板,又从老板的口中得知,她们三个女孩儿开着车往医院去了,又问过最近的医院位置之后,他才让项阳驱车前往目的地。车子是到了札幌之后项阳去租的,他也庆幸自己做出的正确决定——从北京出发前带上了他一路同行。心乱如麻之时,还好有项阳在一旁好言劝慰,稳住他的心神,不至于胡思乱想。
医院大厅里人头攒动,即便她灰头土脸,神情呆滞坐在角落里,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想拉她起来,一声闷哼从她嘴角溢出。闻灼面色一变,紧张地问道:“哪里受伤了?”
思琪在一旁嘴快回应:“姐姐腿上有伤,挺严重的。”
闻灼这才抽空回头去看另外两位女士,脸上都或多或少有擦伤,个个愁眉不展,苦着一张脸,比起褚婉阁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应该是一家公立医院,所以有源源不断的伤者送来,闻灼觉得这样干等着实在不是办法。他转过头去,吩咐身后的项阳,“和公司长期保持合作关系的那家供应商老板山崎先生,联系他给我们安排一家这边的私立医院,要尽快。”
项阳点头表示收到,随即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去打电话联系人。
闻灼弯下腰将褚婉阁横着抱了起来,手掌尽量避开她受伤的膝盖位置,然后叫上思琪和焦娇,一路往外走去。
大庭广众之下,他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说不害羞是假的,褚婉阁想挣扎着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别动。”头顶的声音不容置喙,从他胸腔处传来闷闷的震颤,仿佛是回音一般,她怔忪着,终于还是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直抱到车跟前,思琪跑上前去打开车门,闻灼将人放进了后排,“再忍耐一下,我们换一家医院。”
他想看一下她的伤口,可是又怕自己毛手毛脚会弄疼她,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作罢。黑色裤子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只剩下一块斑驳的深色痕迹,看不出来昨晚到底流了多少血。
除了腿上,她手背上也有几处擦伤,羽绒服的袖子大概是摔倒时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了,不断有白色的鹅绒从破损位置飞出来,萦绕在四周,浮萍一般随风飘散。
项阳将那家私立医院的位置发送到闻灼的手机上,然后上了她们开过来的那台车子,紧跟在他们后面前往那家医院。
大约是私立医院高昂的价格,让大部分民众望而却步,所以他们到的时候,医院里人不算很多。
山崎君好人做到底,干脆将医院的外科专家联系方式一并奉上,并且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让他们只管去就是,另外听说闻灼人就在这边,山崎说如果还需要别的援助,请尽管开口。
清洗伤口的时候,闻灼一直在旁边看着。和医生的交流,焦娇那点三脚猫的日语就明显不够格了,好在这个医生懂英语,总算不用鸡同鸭讲,边比划边说了。
医生说,伤口很深,目测至少要缝十针以上,至于高烧也是因为伤口感染引起的。好在服用了退烧药后,体温已经在慢慢恢复正常。又去拍了片子,骨头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受伤的那个位置很刁钻,正好在膝盖需要弯曲的地方,所以也就预示着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