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青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张干部,按理说,以他这样的级别,长得又这么有特色,就算华青记性不好,也不应该见过后没印象的。
张了张嘴,他很想说‘要不你给个提示吧’,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认不出人已经很尴尬了,再问出这种问题,老宋想要的扩建厂资格怕是得黄。
张干部看出了他的心思,爽朗一笑,“原来华工那时候是真没看到我啊,枉我那会儿还以为你是恃才傲物呢,跟你打招呼都不搭理我。”
这下华青就不只是尴尬了,还有得罪领导的嫌疑。
老宋都开始替他紧张起来。
华青也有些紧张,他紧了紧抱着女儿的胳膊,在感受到怀里那暖暖软软的一团时,心情便平复了下来,“那许是您来的时候我正在干活。”
老宋赶紧在一旁帮腔,“对,领导你不知道,我们华工干活的时候最是专注,尤其是遇到疑难杂症的时候,就是我这么大个人杵他面前,他都不见得能瞟一眼,有时候也让人很无奈啊。”
张干部又是哈哈一笑,“那有什么,有技术的人多少都有点自己的脾性。正是因为华工做事专注,才能有这么好的技术啊。”
“张干部过誉了,我就是个普通的修理工,说不上技术。”华青谦虚了句。
张干部摆摆手,“唉,你那可不是普通修理工。华工不记得我,可还记得曾经在西南山沟修过一辆军卡?”
他这么一提醒,华青倒是有了些印象。
想了想,说道,“是那辆CA10?”
张干部总算欣慰了点,“没错,就是那辆CA10。”
说着,张干部就轻叹了口气,身体也往后靠了靠,用怀念的口吻说道,“当时的情况啊实在艰难,全国大旱,物质紧缺,我们受命//运送一批军用物质到西南地区去救命,结果山路艰险,车不好走啊,走到半路就熄火了,偏生随队的维修兵半天都检查不出问题,可我们那是救命的物质,时间紧,任务重,怎么能耽搁呢,当时我都准备下令让那群兵娃子给我抗着走了,嘿,没成想遇上了正在那边练兵的野路子军。”
“那群小子胆子大呀,其中一个瘦得像只野猴的小子胆子更大,我的维修兵都看不出问题,结果他倒是厉害,二话不说就跳到车上把盖子给我掀了,十分钟没到就把问题给我解决了,那速度,那手法,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爸爸就系那个野猴吗?”朝朝把这当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等张干部讲完,便下意识问了句。
张干部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对,你爸爸就是那只野猴子。”
朝朝抬头去看爸爸,似乎想要看看爸爸究竟哪里像野猴子,华清注意到了,面上却是很淡定,只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转头便对张干部道,“不瞒您说,我那时其实也没什么把握,那会儿刚入伍不久,新兵蛋子一个,不服气得很,碰到什么都想去试试,也幸好我误打误撞把车给修好了,要是没能修好,那罪过就大了。”
张干部摆摆手,“又谦虚,哪有什么误打误撞,真要误打误撞那怎么我带的经验老道的维修兵没撞上,你就撞上了,那还是说明你有真本事啊。”
“那是,我们华工别的不说,修东西那绝对是这个份。”老宋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奖着。
华青示意他收敛点,老宋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张干部看在眼中,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下,换了个口气说道,“这次我来呢,还有件事也要说一下,宋厂长两个月前给总局打的提干报告和人员退休报告,总局的领导看了,知道我要下来,就让我也顺便考察一下这个提干的人选。”
“现在知道这个人是华工,那就没什么好考察的了嘛,华工的技术我还是相信的,回去我就汇报总局领导,最迟下个月月初,提干报告和人员退休报告就给你们落实下来。”
他话一说完,华青还没来得及激动,老宋就先激动了,他唰的一下站起来,越过华青,一把就握住了张干部的手,“谢谢领导,真是太感谢您了,领导真是慧眼识珠啊。”
张干部:……
华青拽了把丢人现眼的老宋,转身,脸上露出感激的笑,“麻烦张干部了,这事让您费心了。”
张干部摆摆手,“不用客气,这本也是我分内之事。”
“只是希望以后华工能够再接再厉,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为国家为人民做出贡献。”
华青坐直了身体,拎着闺女,郑重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国家和人民的信任。”
说完华青的事,张干部又看向老宋,“宋厂长这次也费心了,那盆九子兰我非常喜欢,也很欣赏你们这种做事认真、考虑全面、尽善尽美的行事风格。这次考察呢,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厂整体不错,你这个厂长也很合格,我会向上级领导如实汇报的,也希望你们以后能像那盆九子兰一样,谦虚做人,低调做事。”
张干部这话不算隐晦,老宋自然听出了其中含义,当即就高兴得再次站了起来,正要故伎重施,张干部就预判了他的动作,身体往后一侧就避了过去。
见事情也说的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