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是没有秘密的,地方小,大家也都住得近,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算没有人刻意去传播,一点破事也能传得人尽皆知。
于是等到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在鹿春生家发生的事。
上工的时候,就有人憋不住添油加醋的讨论了起来。
“昨天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要我说啊,这鹿春生的婆娘就是生得太好,才招惹了这些是非,不然那周二娃,别的媳妇子怎么不去祸害,就去祸害她呢。唉,也是这鹿春生自己作孽,非要讨个那么好看的媳妇儿,要是我,送我家门口,我都不要。”一个眉眼耷拉的小个子男人暗搓搓的说着,话里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酸溜溜。
他一说完,另一个男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哪有女人家像她那样的,身段那么细,脸那么白,瞧着就像个只知道涂脂抹粉的败家娘们,养个这样的女人难哟。”
“是嘛,所以这娶老婆还是要娶那看着就老实本分的,长得丑不要紧,灯一关都一样,只要她安心跟你过日子,不会动不动就给你头上戴帽子……”
‘啪!’
小个子男人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被人砸了一坨泥巴,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顿时就恼怒起来,“谁,谁砸老子!出来!”
“我砸的,你想干什么!”杨丽珠整张脸都笼罩在草帽的阴影中,看着就十分可怖。
小个子男人吓得不自觉的就咽了口唾沫,但又觉得不能输了男子汉的气势,便梗着脖子吼道,“杨丽珠,老子招你惹你了,你砸老子干什么呢!”
‘啪!’他话音一落,一旁的张红英也捏着泥巴狠狠的砸在了他身上,“砸你干什么,砸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还带帽子,你有帽子吗?就你这嘴碎的德行,你这辈子娶得到老婆吗!”
张红英突突的骂着,专往男人的痛处戳,气得他当即就从地上蹦了起来,抖着手正要回骂,杨丽珠就冷冷道,“跳什么跳,跳起来你也打不到我膝盖。”
再次被戳心,小个子男人气得浑身都在哆嗦,“我他妈,我他妈站起来就能打到你膝盖,你信不信!”
他一吼完,旁边就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张红英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的,杨丽珠脸上也带了笑意,小个子男人看着是又羞又怒,一张黑黄黑黄的脸都变得红润有光泽了起来。
“你、你、你们……”
“我,我什么我,下次再让我听到你碎嘴乱嚼舌根子,我就把你按在泥巴里揍!”杨丽珠脸上的笑一收,满脸的匪气。
张红英还在她旁边示威的攥了攥拳头。
两人那模样,活像两个匪徒子,不仅小个子被吓得禁了声,之前也在嚼舌根子的其他人也连忙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们可是知道的,昨天杨丽珠一个人就干翻了周二娃和周婆子两个人,那周二娃更是被她打得血淋淋的,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成人形了,就这样的母夜叉,他们可不敢惹。
“哎,上工吧,上工吧,大家都别磨蹭了,早做早收工。”一片寂静中,有人喊了一句,众人像是终于找到了台阶一样,麻溜的就滚了,装模作样的就忙了起来。
只有几个平日不怎么来往的年轻妇女笑盈盈的走了过来,看着杨丽珠就竖起了大拇指,“丽珠姐你真厉害,我们可得像你学习学习。”
这几个妇女都是刚嫁到队里没几年的,因为做派讲究了些,就老是被队里那几个长舌妇长舌公们编排,如今看到杨丽珠直接和这些碎嘴子硬刚,顿时心里就升起了一丝敬佩。
杨丽珠有些不好意思,沾了泥巴的手搓了搓,“这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就遇到事不怕事,站出来就行了。”
“丽珠姐说得是,可有时候我们缺的就是那点站出来的勇气啊。”旁边一个妇女眉眼忧愁道。
杨丽珠见状,也没问她什么,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便冲她笑了笑,说道,“倒也不是什么难的,豁出去一次,下次就不会怕了。”
妇女眉眼展开,眼里也带了点笑意,“你说的对,人总得为自己鼓一次勇气。”
杨丽珠又笑了笑,“那不打扰你们了,去忙吧。”
“行,那我们就去忙了。”
几人走后,杨丽珠和张红英才对视一眼,回到了树荫下。
葛珍珍正面色苍白的靠在树干上,见她们过来,便挺直了腰杆。
杨丽珠见她逞强的样子,担忧道,“你应该听我的,在家多休息几天,反正你户口也才刚转过来。”
“就是啊,你这一两天不上工,也没人会说你什么的。”一旁的张红英也说道。
葛珍珍明白两人的好意,她们是想让她在家躲过这两天的流言,但这些事情她早晚都要面对的,早点适应也好,便只感激的笑了笑,“刚才多谢你们为我出头。我已经没事了,放心吧,这些风言风语,我在十五队的时候听得也不少,把他们当耳旁风就行。”
“话虽然这么说,可听着也难受啊。”张红英嘟囔道。
葛珍珍还是笑着,“我不难受,我没做错什么,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我不怕。”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着,但眼里却满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