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对她的亲昵。
三个性格大相径庭的少女手挽着手，消失在下个拐角，姜连的嘴角牵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嗯？你说啥？”
同桌疑惑地偏过头。他似乎听见姜连轻声嘟哝了句什么，转头过来只见他神色如常，冷淡地将课本收进桌斗，对自己视若无睹，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挠挠头，权当自己听错了。
九月初，即便立秋早已过去，她们所在的这座城市仍盘旋着凶猛的秋老虎。才下过一场雨，风裹挟着水汽和土腥味袭来，也浇不灭天地间隐隐的热意。
一时脑热说是出来透透气，其实程若若也没想好要去什么地方。
雨天路滑，加之上下楼很麻烦，对缺乏运动且班级处于顶层的学生来说，去操场散步并非最佳选择。
她冷静下来，想扭头回去看会儿课外书时，谢沅芷神神秘秘地嘿嘿笑了两声，切出一副深藏不露的表情，而后放开她俩的手，自觉走到前面带路：“跟我走！”
三人一块儿走，期间收获了不少目光。
程若若自诩习惯了这种引人瞩目的感觉，她小时候可是上过小主持人课、上过台领过奖主持过不小的节目的人。对于那些目光里隐含的意思，和他们的窃窃私语，她并不在意。
部分不太友善的人在讨论她们的脸，再有些不识好歹的，正私底下比较她们究竟谁的长相更胜一筹。
对此，她已经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了。
谢沅芷脚步不停，神神秘秘地领着她们到的地方是楼顶的天台。
这几乎是他们这儿每个学校的标配。楼顶布置得清雅的天台没什么人光顾，反倒是楼下没什么打理的小花园被学生们誉为“小情侣约会圣地”。
程若若想，应该是环境原因吧。楼下那边看起来较为隐蔽，高大的树一挡，藏在里头拉拉小手轻声细语地互诉衷肠简直没人能发现。楼顶的这里太过一览无余，四周贴心地建起高高的挡板防止坠楼，光线充足倒是很适合阳光明媚的午后来这里阅读。
这也是她觉得逻辑不顺的地方之一。凭借真本事靠近市重点的学生大部分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努力，真的有人会做出谈恋爱这么浪费时间金钱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她不自觉地质疑出声，换来了谢沅芷怜悯的目光。
“当然有了，人生不只有学习，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嘛。”谢沅芷说，“而且只是你这么认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和你想法不同的大有人在。有些人初中管得严……我们学校很多十一中来的吧？我听说十一中管的很严，女生都要被强制要求剪特别短的蘑菇头，更不可能被允许谈恋爱。咱们学校不太管这些，只要不影响到成绩和身心健康，基本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方面相对松懈了，有人对恋爱啊之类的东西好奇，所以就去尝试咯。很正常的嘛。”
她倒是挺豁达的。
程若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或许是她太不关心与自己同龄的人类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想法了，又或许是她自小不怎么与人深交、没什么无话不说的朋友，这个答案对她而言倒也新鲜。
谢沅芷说的有道理。她可以做到欣然接受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却不敢苟同。
天气阴沉沉的，没有程若若定义中的阳光，露天的凳子上也全是雨水，自然也不会有人选择在这样的时候上来看书。
眼下这里只有她们三个人。谢沅芷兴奋地向她们分享这里空气特别好，尤其下过雨后，看呐那边还能看见一段彩虹。
她刚刚在班里的时候就瞄到了，不过前边有建筑物挡着看不见完整的彩虹，索性下课就拐上黎宛宛一块儿上天台试图一窥全貌。
这里是很好。
程若若深吸一口气，遂放松下来。
她真切地感受到吹过她耳畔的风，空气中蕴含的湿气和好闻的奇怪味道，她清晰地看见草叶上凝着要落不落的水珠，天边那一弯虹色。
自打那些梦出现后，她无可避免地陷入了某种焦虑情绪。似有若无的负面情绪总是鬼魅般如影随形，即便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梦境中关于自己结局的那场车祸偶尔还是会闯进她的脑海中。
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尚且年轻，阅历还远远不够丰富，做不到面对这样荒唐的事情也波澜不惊。她不知道那个梦的走向是否尽数注定，不知道自己能否改变那个悲惨的结局。
如若不能，那她短暂的一生就进入了为期十年的倒计时。
她不想这样。
那抹虹色逐渐变得透明，慢慢消散在视线中。耳边叽叽喳喳的，是谢沅芷不停的絮絮叨叨，还有黎宛宛时不时的附和声。
连日来紧绷的弦不自觉松了些许。
程若若想，这是她生活的世界。在这里有一句话，叫“有志者，事竟成。”
既然某种机缘巧合让她得以窥探未来，那么她不该轻言放弃，也不该给自己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