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的家在村子西北角一片竹林下,左右没有邻居,孤零零的一座茅草棚子,黑漆漆像个鬼屋。
燕承将鸡笼放在院子里,“吱嘎”一声推开门……很快窗棂里便析出幽幽光亮,给这屋子带来了一丝人气。
庄婉摸索地进到屋内,油灯只能照亮一隅,屋子正中摆了一张桌子和一条长凳。
燕承去灶下打火做饭,全程当庄婉不存在,任由她进出。他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出门从来不上锁,没什么好提防的。
庄婉仔细打量着这个摇摇欲坠的破茅屋,才看清角落里有一张案桌,上面供奉着两个灵牌,看不清名讳,应该是燕承的养父母。反正她记得书里有提到反派的养父母死的早。
周围静悄悄的,屋子里又暗,庄婉面对着那牌位背脊发凉,便出门到了院中。
不多时,便有米香飘散出来。
庄婉再次进屋时,燕承已经坐在桌边喝粥了。
“吃饭也不叫我!”她赶紧跑过去坐下。只见桌上空空如也,燕承此时已经喝完了粥,将碗筷放下才对她说:“我这只有一个碗!”
“……”
庄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怀中摸出那只讨饭的破碗。
“还好我自己带了!”
白粥喝着确实也没什么滋味,庄婉胡乱吃了一碗,勉强果腹。
在乡下,天一黑便无事可做。吃了饭也就是睡觉了。
庄婉看着那张用木板搭建勉强可以称之为床的东西,平静地说:“你家中也只有一张床吧!”
燕承没说话,和衣侧躺到了床上,但留了一半的空位出来。
庄婉无奈地用手搓了搓脸,“有水吗?我想洗个脸。”
燕承背对着她:“院里有井。”
庄婉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试探问道:“你……还有干净衣服吗?”
她想这人再穷也不至于只有一件衣服吧!
燕承沉默片刻后起身,打开衣柜拿了衣服出来递给她。
那衣服叠的很整齐,虽然仍旧是暗色粗布衣衫,但看着比他身上的要好些。
庄婉接过,燕承便又躺回到床上……
庄婉洗漱回来时,油灯都灭了。清冷的月光从窗户中倾泻进来,带着窗外的竹影婆娑。风清月白,村子里也安静下来,连狗都不叫了,只有夜的静谧,静的让人害怕。
尤其当看到惨白的月光照在那牌位上,陡然生出阴气森然。庄严吓得赶紧跑进里间,躺到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
燕承似乎已经睡着了,浅浅的呼吸声让她多了些安全感。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竟然还能睡的这么安稳?庄婉记得反派可是连睡觉都要在枕下放把刀的狠人,为此误砍了好几个婢女。
这样一看,这时候的燕承除了人内向一点,心理还算健康的,完成任务应该不难。
想到这,庄婉放了心,困意袭来,很快便睡着了。….
而侧躺着的燕承这时候却睁开了眼,在暗夜中,眸光亮如星辰……
他并非没有防备,只是他这草屋中好几年不曾有人踏足。算命的说他是“天煞孤星”,克死了爹娘,乡邻们更是视他如瘟神,唯恐避之不及。如今身边却有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愿意与他同床共枕……
已经习惯独来独往的他竟也没有排斥,反而有些小小的欢喜。
一个人孤独太久,也想要有个人说说话吧!
哪怕是个又脏又臭的叫花子……
许是这乡下太安静,旁边睡着的这个反派没有危险性,也不担心会对她这个叫花子生不轨之心,庄婉睡的很好,半夜一个翻身,把那被褥都卷在了自己身上……
鸡啼天明,天光自屋顶的缝隙漏下,跳跃的尘埃弥散其中。燕承睁开眼的一瞬,惊地差点跌下床去。
他紧紧贴着墙,一脸惊愕地看着床上正沉睡的庄婉。那一头青丝如云铺散,几缕发丝遮掩间,是一张莹白清透的精致小脸,眸子轻阖,眉若远山含黛,唇似桃李拈红,松垮的衣襟下细白平滑的脖颈以及那耳垂上显眼的耳洞……
若非穿着他的衣服,他险些就以为是谁家姑娘半夜走错了门。
惊愕之余他又开始发愁,他竟和这女子同处一室,同卧一榻,传出去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