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都已经准备走了的萧景辰听到这句话的话后折返回来,饶有兴味地看着沐秋澜,嗤笑道:“自身都难保了,还敢为旁人求情?”
“婢子是为王爷声名着想。”沐秋澜说。
萧景辰没想到胆小爱哭的丑丫头为了救那个姓庄的小崽子竟长了几分胆量。
“本王倒想听听你是如何为本王声名着想的。”
沐秋澜继续说道:“‘若缀寿阳公主额,六宫争肯学梅妆’,当年寿阳公主因梅花落于额前使得落梅妆成为后宫乃至民间争相效仿之妆容。”
“无独有偶,当今圣上有一日为景妃娘娘画眉时,不慎手误,将本来的柳叶细眉画的比平日粗了两倍之多,景妃一边嗔怪圣上戏弄她,一边用手帕擦拭,不曾想这样一来,发现这粗眉竟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如烟雨江南那般如梦似幻。是以圣上便将此命名为‘烟雨眉’,一时之间,烟雨眉风靡整个大宴,此事也成为一段佳话。”
萧景辰听罢说:“那又如何?”
“婢子是想说,古往今来,以人命名的物品有许多,如杜康酒,鲁班锁,诸葛奴,东坡巾……王爷喜戴抹额,百姓争相效仿,这抹额冠以岐王之名并无不妥。若王爷连这件小事都要军法处置的话,未免有失您宽仁之名。”
沐秋澜寥寥几句话便将此事大事化小,还顺便拍了下萧景辰的马屁,拿他和名士相提并论。庄婉此刻真想给女主点一百个赞。这番话换作谁说出来都不好使,唯有她!
毕竟男主只听女主的。
萧景辰也不例外,虽然他表面还端着架子,内心已然被说服了。
“尚书府真是卧虎藏龙啊!就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能头头是道地说出这些大道理来!”
他瞥了一眼庄婉,“既然你为这小子求情,本王便开恩放了他。”
沐秋澜:“王爷英明!”
庄婉赶紧谢恩:“多谢岐王殿下开恩!”
萧景辰瞥了一眼那桌上放着的抹额,命令道:“从今日起,这东西不可再流于市井之中,否则……定斩不饶!”
说罢,拂袖转身。
“你还杵在那做什么?要本王亲自接你回去?”
这话显然说的是沐秋澜,她赶紧跟上去。
容蠡看了一眼表面柔弱的沐秋澜,想不到这个丑丫头竟有点本事。还从来没有谁能让这位金口玉言的岐王殿下收回成命。
庄婉看着消失在巷道中的三人松了口气,陈五斤问道:“那咱这买卖还做吗?”
“先放着吧!”庄婉说:“岐王都下了令了,我可不敢顶风作案。”
她吩咐道:“把工钱结给她们,都散了吧!”
经商致富这条路算是断了。
沐秋澜小心翼翼跟着马车前行。此时此刻她才隐隐后怕。作为婢女,方才自己那番话确实有些不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萧景辰不好发作,多半会秋后算账。
正忧愁间,马车停了下来,容蠡掀帘下了马车,对她说:“天气暑热,殿下体恤,让姑娘上马车侍候。”
沐秋澜迟疑着上了马车,车厢宽敞,还放着冰鉴,十分凉爽。
容蠡在车外拱手道:“殿下,容蠡先行一步。”
萧景辰“嗯”了声,马车继续前行。
沐秋澜因为车身矮的缘故只能躬着身子,马车行进时险些站立不稳。
萧景辰瞥向略显窘迫的她:“怎么?方才口若悬河,这会倒一声不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