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马上要见家长了,唐小茶更加心浮气躁。
她吃了早饭,一个人沿着去第六队的路慢慢走着,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她外婆的那栋新建的二间红砖房前了。
趁太阳好,何老太洗了铺盖,拼着老力在拧水。
“外婆,我帮你!”唐小茶撸起袖子,抓住了铺盖的另一头。
“哎呀,心肝哟,你怎么想来看外婆了?”见了亲外孙,何老太老脸上挤满了笑,“想吃啥?外婆给你买去!”
唐小茶把拧得半干的铺盖往竹篙子上搭,“外婆,我刚吃了饭过来的,不饿。”
“走了这么远的路,哪能不饿?丫头,快进来!”何老太亲亲热热地把唐小茶往火房里拉,左右扫了几眼,关上门,麻麻利利从挂着的筲箕里端出一碗空心汤圆来,“那吃这个吧!早上你幺舅妈送了两碗过来,我吃了一碗,这碗吃不下了。”
何老太虽然性子软懦,但对几个外孙是极好的。这是幺儿媳妇送给她的中午饭,就一碗,但她宁愿被外甥女全吃了,自个打饿肚。
这点唐小茶又何尝猜不出来?“外婆,我真饱,吃不下,那你挑两个给我好了。”
何老太见她坚持,就按她的意思挑了两个,“没吃够再挑。”
她坐在对面,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外孙女,比以前稍微胖了点,脸上有点肉,比以前好看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灵气十足。何老太越看越喜欢。
“外婆,房子住得还好吧?”唐小茶环视了一下,打台风的时候,何老太的那两间土砖房也没幸免。她就跟黄厂长那边要了两间房子的砖。
黄厂长也是个明白人,派了几个有建房子基础的人来送砖,大家花了半个月功夫,七手八脚把两间新红砖房给何老太给垒起来了。不过,唐小茶把这笔账记在了何志英头上。
如今,住着宽敞的新红砖房,再也不用担心台风了。提起这事,何老太急忙踮着小脚跑回睡房,将存好几个的退休费拿了出来,“丫头啊,我本来是想着等攒够了钱,再给你送去的。既然你今天来了,那就先给一些。”
“外婆,这是我妈让人给起的。你生她养她,钱就不用还了。”唐小茶推却道,据她所知,她便宜妈嫁进老唐家后,基本上没给过何老太钱,顶多也就是过年时买点节礼
。而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小时候,还时常得何老太补贴。
虽然这事与她关系不大,但她用着人家的身子,该还的恩情,得帮人家还不是?
何老太叹了口气,“丫头啊,就你妈那个抠包,眼里除了你爹跟你二哥,哪有我这个妈?平时来拜年,腰条都是薄得不能再薄的一块。想她拿钱给我起两间红砖房?做梦都别往那方面想。”
见唐小茶要说点什么,她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俗话说得好,孝儿不孝孙,何况你还是个外孙?这钱说什么我都要还的。”
唐小茶没有多说,暂且把钱收下了。
“丫头啊,你二哥那生意做得如何啊?我天天听那头的说,一天能挣大几十块钱呢!”
何老太朝着何青山家的那个方向努了努嘴,打心眼里说,她向来不看好唐国平,唐茂昌对那孩子太娇惯了,“娇儿不孝,娇狗爬灶”的道理她懂。
唐小茶见她也是一心为老唐家好,便如实说道:“这事我二哥没有参与,全权交给了那两个姐夫做。我收到的消息是说,那二人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三百块快赔光了。”
听得何老太心里一沉,“什么?快赔光了?那怎么得了?何青山那家人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到时候这坑还不得逼
着你们填啊?”
“外婆,我奶都扳不回来的事,只得随它去了。”
反正钱也赔了,再讨论下去没什么意义,唐小茶将椅子往前挪了挪,轻声问道:“外婆,这次那家能一次性给我二哥拿三百块钱,你有没听到啥风声?”
“这事我也觉得奇怪。开始一段日子,天天就听何青山那龟孙喝醉酒了骂你们,说啥你们等着他们家掏这钱,想都莫想。但突然就听说,他们自动自觉出了这钱。”
何老太顿了顿,不敢确定地推断道,“可能他们确实在打国平的主意。自从当年他们家那个儿子死了之后,秦芳就一直没怀过,何青山做梦都想着死去那孩子呢!”
这事唐小茶听说过一星半点,好像何娇娇那弟弟一生下来就死了。她本来对老何家的事不感兴趣,但天总得聊下去不是?于是,她随口问道:“外婆,那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啊?”
何老太神情陡然一紧,专程跑到门口张望了一番,才说道:“大家说是何青山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说起来,还好你命大,听你妈说,你差点就跟那孩子一起去了!”
说到这里,何老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生,慈爱地注视着眼前的外孙女。
但唐小茶被她的话给绕糊涂了,这事与这身子有关系,
还是得打听一下的,“那孩子遭了灾,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可是,何老太如论无何也不肯往下说了,“丫头,你莫问了。都过去了十好几年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万一传到你奶嘴里,非得打死你妈不可!”
这么严重?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