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罗护前来吊唁, 这是老寿星上吊, 嫌命长了是吧!
众人的目光都探向门口。
一身红衣的阿史那罗护出现在门口。
他长发披散,胡子拉碴, 形容枯槁, 那双眼睛却熬的又红又亮,他一步步靠近, 光是气势就逼得人头皮发麻。
王问之和楚江仙眼皮同时一跳。
宋玉清扶着棺材,用手背抵着脸颊被揍红肿的地方, 低下头,一语不发。
王问之上前一步, 指着阿史那罗护道:“这是突厥狼王可汗的亲弟,阿史那罗护,朝廷钦犯,前些日子刚从牢狱中逃脱, 来人,拿下他!”
那几个看热闹的出身贵族的将军彼此看了看, 竟然又往后站了站。
有人开口道:“那么厉害,王太师先请!”
“是啊, 王太师,您去拿了他吧!”
王问之狠狠皱眉。
这些素位尸餐的老东西!看热闹冲到最前面,真有事情却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
“哈——哈哈——”
宋玉清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灵堂。
他身子倚在棺材上,右手捂着嘴, 笑得前仰后合, 笑得嘲讽又悲凉。
“王问之,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世家!”
“大胆!”
“过分!”
“宋玉清,你一个寒门出身的官吏即便身处高位也更应该谨言慎行。”
看热闹的人又将矛头指向了宋玉清。
王问之看了看那些“欺软怕硬”的老东西,又望着无人搭理的阿史那罗护,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凄凉。
果然,属于陛下的时代终究要过去,这些老家伙都该入土了。
一介文臣,身子又常年患病的王问之站出来,挡在了阿史那罗护的面前。
阿史那罗护抬起头,目光凶狠又野蛮,就像是旷野上饿了好久的野狼。
王问之脊背笔直,在他的威势下没有退后一步。
他一身风骨,冷淡道:“你当真以为华裳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对付你了吗?”
阿史那罗护冷笑:“是,我就是这样想着的,除了华裳,你们大周的都是一群废物而已。”
原本说指责宋玉清的那几个老家伙此时却都鸦雀无声了。
阿史那罗护:“华裳真的死了吗?”
王问之:“是,她死了。”
“呵!”
阿史那罗护猛地一掀大红袍子,露出里面腰间别的一把弯刀。
王问之瞳孔一缩。
身后的大臣贵族们发出大叫声。
阿史那罗护咬牙,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闭嘴!”
他们竟然比面对自己爹还要听话。
王问之神情未变,心情却更加悲哀了。
怕死的人一向不少,可在面对外敌之时,他们这些领着厚禄者还往后缩,那可真是国家的悲剧。
也许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思绪会格外清醒。
王问之平静地看着阿史那罗护,看着他那张与阿史那叶嘉一模一样的脸,冷淡问他:“你来此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就是要让华裳死也不安宁吗?”
“是,我就是让她死也不安宁!”阿史那罗护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谁让她杀死了可汗,谁让她没有死在我们兄弟两个手里,却窝囊地死在了这里。”
“我偏要让这个蠢货不得安宁!”
“你说什么!”
众人只见一个小厮突然从人群中钻出,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刀,长刀外表毫无装饰,古朴极了。
他慢慢抽出长刀,刀身寒白。
阿史那罗护瞳孔紧缩,这把刀是属于华裳的。
他厉声喝道:“拿来!”
小厮挡在华裳棺材面前,“我绝不允许你亵渎将军,用我的命。”
“没错!”楚江仙上前一步挡在华裳棺材前。
他们与阿史那罗护对峙着。
阿史那罗护就像是渴求痛饮鲜血的狼,他冷笑一声,脸颊的肌肉抽动着,神色越发狰狞。
那些躲在最后面的人道:“小心些,别惹怒他了。”
宋玉清轻笑一声,他转过头,趴在棺材上,凝视着华裳的脸,轻声道:“看看,这就是你保护的大周,这就是你支持的皇帝手下的人。”
他伸出手,修长的指尖儿轻轻触及她的脸,不敢用力,像是在碰触一朵柔嫩的花。
“小芙蓉,”他低声道:“我从来没有看你的脸这么白过,这下子,你算是符合大周女子的时兴的妆容了,可是,我却很想要看到你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
“唉,你早听我的不就好了吗?”
他:“我也就不必出此下策了。”
他把她的手从棺材里捞出,贴在脸颊边细细磨蹭。
“也许只有失去才能明白价值,直到你死去,我才注意到……我不能失去你。”
“不过,你真的死了吗?”
他侧过头,泛起干皮的唇在她的手腕上蹭来蹭去。
他张开嘴,想要在上面的咬上一口。
突然,嘴里多了一个凉凉的物件儿。
宋玉清抬起头,看到了魏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