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记忆里——
“你看天上。”华裳指着天空突然大喊。
宋玉清仰头微笑:“是南归的大雁。”
“它们为什么要南归呢?北方不好吗?”
宋玉清垂眸,凝视着她问:“小芙蓉想知道吗?”
“嗯嗯。”华裳忙点头。
“那叫声老师,好不好?”
华裳一脸嫌弃:“不要。”
“这样啊,那我就不说了。”宋玉清负着手,转身就走。
他的后衣摆却被扯住了。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我说就是了。”
华裳眼睛左瞄右瞄,偷偷唤了一声:“老师。”
宋玉清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牢房里,再次回传回来。
他实在忍不住,弯下背脊,捂住了自己的脸,笑声渐渐化作了哭声。
恨也是你。
爱也是你。
我能看清所有人,却唯独看不清爱着你的我。
大雁飞到长安的时候,楚江仙正坐在四面漏风的亭子里弹琴,指尖被风刮得微红。
幽怨的琴声与孤雁的哀鸣交织在一处。
抱琴在一旁心疼地看着。
琴音停下后,他连忙将暖炉递了上去。
楚江仙一手接过暖炉,一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琴身上的铭文,忍不住笑了一下。
抱琴看在眼里,却格外酸楚。
“郎君,咱们干嘛要出来吹风啊,在屋子里弹琴不是挺好的吗?”
楚江仙抱着暖炉,轻声道:“我想要感受一下从她的方向吹过来的风。”
抱琴哑声了。
他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这才命抱琴把琴收拾好。
抱琴拿着琴囊,小心翼翼地将琴放进去,视线触及琴面上歪七扭八的铭文后,撇了撇嘴。
华将军的字还真是糟蹋了这方古琴。
他记得这是将军与他家郎君要好时,亲手所刻。
嫌弃伤眼睛的抱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上面写着“吾家江仙冠长安,天写风流万古春。”
这露骨的字眼看得抱琴是头皮发麻,这华将军不仅打仗厉害,撩人的手段也是一套一套的啊!
可是,别说是万古春了,两个人连第一个春秋都没度过。
他装好古琴之后,才双手抱着琴,跟着郎君离开。
抱琴心道,看郎君的模样,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人吧?那句话可真应该反过来——
吾家华裳冠长安,天赐风流几度秋。
他想了想又从郎君常念叨的几句诗中修改了一句——
盛世本是将军定,将军自可见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