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李民带着一众乡亲匆匆赶往清溪河。
周始知便见身前的李玉龙被人三步并两步上来一把抱住,李玉凤佝偻着背边大哭边拧打着李玉龙:“你这个孩子是要做什么哟!不知道天黑要回家来,要是出点什么事岂不是要了我李家的命呐……”
李玉凤见着疼爱的孙子狼狈不堪的模样,一整晚担心受怕的情绪在此刻到达顶峰,哭声悲拗凄切。李玉龙心知自己做错了事,加之方才刚死里逃生,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见到亲人时一同爆发。
一时间祖孙二人哭得悲痛惨切,闻者也不觉跟着心酸抹泪。
一众乡亲陪着奔忙大半夜,见李玉龙平安无事也终于放下心。
李民见李玉龙浑身湿透的模样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忙上前宽慰道:“阿凤婶,差不多了就带孩子回去。娃娃还发着抖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阿,别让孩子感冒了。”
“是啊阿凤婶,您瞧龙仔冷到发抖呢,有什么事改天再说不行。”
“夜里风大,别着凉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安安稳稳睡个觉,阿。”
……
周围的叔叔婶婶好言相劝。
李玉凤反应过来,满是老茧的手捏了捏李玉龙渗出水的外套,随后转身扫视一眼人群,平静地推了把李玉龙:“去,孩子,给你恩公磕个响头。”
众人寻着李玉凤的目光望向一直安静在周始知旁边冷眼旁观的男人,一样浑身湿透,只是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淡漠。
裴渝此刻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也仍旧不为所动,他淡定地看向李玉龙,似乎不觉得小男孩即将下跪的人是自己。
周始知担心裴渝承了这一跪,赶忙退后一步拍了拍他的后腰以示拒绝,不想没控制好高度误拍到了裴渝的屁股。
力道不轻不重,两人纷纷一僵。
完了。周始知心想。老虎屁股拍不得。
只是还蛮有弹性的……周始知僵着手回忆。
周始知察觉到身旁的气压变低,裴渝舌尖抵住上颚不悦地睨了她一眼。
周始知欲哭无泪,又不好当众道歉,见李玉龙越走越近连忙小声提醒:“他来了,他来了,裴渝。”
周始知唤他名字的尾音有些乖软,干净无欲的眸子难得染上哀求看得裴渝嗓子发干。在周始知眼里的哀求转变为惊异之际动身,在李玉龙膝盖就要落地那一瞬将人提起来,他看向对面的李玉凤,淡道:“不必,心领。”
裴渝垂眸看向李玉龙,“他今夜死里逃生,想必吓得不轻。”
李玉龙莫名害怕裴渝的目光,他快步走到李玉凤身边。
周围的叔叔婶婶看不过去,忙道:“凤婶,您就先带龙仔回去吧,您瞧瞧他现在脸色多白啊。”
“是啊,这孩子脸色都不对劲了。”
李玉凤心绪复杂,又说了一些谢话才急匆匆领着孙子回去。
李民在一旁目睹了全程,心知眼前男人绝非善类。他挂着笑从胸前的口袋摸出烟盒,将烟扯出半高递到裴渝面前。
周始知微愣,下意识替他回绝:“他不——”话未说完,便见裴渝伸手接过,尔后自然地叼在嘴里,李民上道地替人拢着手挡着夜风点上了。
墨夜亮起猩红一点,裴渝熟练地吸了口,随后偏头觑了眼周始知。风向微变,裴渝嘴唇顺势呼出,浓郁热辣的烟气便都扑在周始知脸上。女人被呛出泪花,隔着烟雾看向那张线条极冷的脸,分辨不清裴渝眼底究竟是何情绪。
李民心思玲珑地看了眼氛围异常的二人,找准时机插入:“我李民作为上李村的村长,真心替玉龙家谢谢你今晚帮了我们如此大的忙,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裴渝看向周始知,下巴微抬:“你说我是谁?”
这是裴渝第二次让她介绍身份,周始知对裴渝今晚格外大的少爷脾气深表困惑。
四周还有未离开的村民,闻言皆看过来眼里满是对俊美男人来历的探究和好奇。周始知知道这群人有多八卦,为免将来被传成出轨、离婚,她心虚看了眼裴渝,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他是我的远房表哥,村长叫他裴渝就好。”
“表、哥?”裴渝夹烟的动作顿了顿,清冷低沉的音色在烟的熏陶下显得有些暗哑。偏长的刘海被风吹至半干垂坠在眼前,不看人时显得有些阴郁。
裴渝低低笑了声,语气不明:“周始知。你还真是好样的。”
突然被叫大名的本人汗毛竖起,她本能察觉出裴渝生气了,身体记忆告诉她得立马去哄,但眼下并不是一个低头认错的好时机。
四周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周始知顶着众人火热的目光尬笑着,“哎,跟我妈那房的,关系远了去了。我又不爱走亲戚,跟表哥生疏正常嘛哈哈……”
周始知汗流浃背了,内心暗暗骂了裴渝好几遍。
李民打着哈哈缓和气氛:“裴兄弟既然救了我上李村的人,以后便是我上李村的恩人。往后裴兄弟有要帮忙的地方,但凡我李民能办到的尽管开口。”
裴渝骨节分明的手掸了掸烟灰,浓烈的烟草勉强将他烦郁的情绪压下来,闻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李民看得出裴渝眉宇间对于人情世故的倦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