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刚刚靠岸,晓艾就发现昨天接自己到别墅的那个司机早已等候在了码头。
“苏先生、苏小姐,太太让我过来接你们去会所吃饭。”
晓艾偷偷瞥了一眼苏菲姐弟俩儿,发现他们无一例外地面色铁青般呆立着。
“我们来了朋友,不太方便,就不过去了。”沉默了片刻,苏菲抢先开了腔。
“太太说,今天大少爷也过来了,一起用个餐。晓艾小姐也不是外人,太太说让一起请过去。”身穿制服的司机坚持道。“而且,而且苏小姐,请您别为难我吧,我也是听太太指令行事。”他眼巴巴地看向苏菲,眼里满是哀求。
“去就去!都上车!”苏子宪冰冷却不容置疑的语调从身后传来。
步入游艇俱乐部的会所,前晚的女管家小跑着迎了出来,将三人接进了最内侧的一间较为隐蔽的包房。与别墅清淡朴素的自然之风截然相反,会所内似乎是按照巴洛克风格布置,充斥着各种繁复的装饰。描金的纹样、光彩熠熠得炫目的水晶大吊灯、墙面上悬挂的一幅幅中世纪时期的欧洲油画以及欧洲宫廷式样的家具和布艺,冲击着晓艾的瞳孔。她跟在苏菲姐弟身后慢慢踱着步,一边偷眼环视,一边默默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包房门推开的一瞬,似有一道金光射出,直晃得晓艾阵阵眩晕。房间内正中摆着一张硕大的圆桌。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身材发福的五十多岁女人。她烫着一头卷曲的齐耳短发,肩披一条繁复花纹的H薄羊绒围巾。在水晶灯的加持下,竟和加大版的俄罗斯套娃有些神似。
“你们来啦,坐吧。”随着这声客套中却透着一丝戒备的声音,晓艾分明感到眼前寒光一闪。
“许是这女人手上硕大的钻石戒指和天花上垂落的夸张的水晶吊灯相映成辉了吧!”晓艾内心暗暗窃笑着。
“哎呀,好久没见了,苏公子越来越精神了呀。”她假笑了一声,甚是刺耳。晓艾分明闻到了一股硝烟的味道。
“就是有点,怎么有点越长越不像我们老周了呀!”她咧开嘴,露出一口白得惊心的烤瓷牙。
此话一出,苏菲立即炸了锅。“我说这位阿姨,是你三请四请我们才来的!今天还有我的朋友在,请说话放尊重一些!”
望着苏菲那涨红的面颊,晓艾愣住了。认识苏菲这么久,从未见她如此疾言厉色。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母鸡,支棱着翅膀,虎视眈眈地盯着入侵者,随时准备飞身扑向半空。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掉入了冰点。正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周大少这边请。”随着侍者的声音传来,一个中等身材,一身高尔夫球衫打扮、颇具气派的三十开外的男人走了进来。
“子宪,苏菲,好久没见!”他上前拥抱了苏子宪一下,并跟苏菲点了个头,随后在那个女人身旁坐下。
“妈,都是一家人!好不容易碰上,好好吃个饭!”
“大家都坐,都坐!子宪,你挨着我坐。”那个男人不容分说,一把拉过苏子宪。
“晓艾,这是我哥,周子墨。”苏子宪犹豫了一下介绍道,“旁边那位,是,是许阿姨。”
“这位是我姐的同学晓艾,知名建筑师。”
那个高尔夫球男望向晓艾,透出欣赏的目光点了下头。“女建筑师,好职业!”
“阿姨?哥哥?这都是什么关系?”晓艾听得一头雾水,脑中好似一团乱麻般越缠越紧。但又不好开口细问,只得堆着笑脸不断点着头。
这餐饭,恰如其分地展露了上层社会对生活品质的孜孜以求。无论菜式、摆盘还是餐具的精美程度都看得晓艾眼花缭乱。各种不知名的刺身、海鲜,Q弹爽甜的口感绝对堪称当天现捕的精品。一瓶82年的LF,酒体浑厚,车厘子的气息回味悠远,价格定然也是令人乍舌。
“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我从日本定了一批‘网鲍’,明天才能空运到。子宪,‘网鲍’你知道吧?一定得吃日本青森县的!其他地方的口感都不行!”那个叫周子墨的男人一边往嘴里丢入一块鱼生,一边咂摸着嘴说道。
晓艾默默地咽了下口水,“贫穷,的确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
这餐饭吃了约莫一个小时,面对应接不暇的美食,晓艾却如坐针毡。桌上的气氛与活色生香的美食相比,简直冷得令人汗毛倒立
从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中,晓艾大概判断出那个叫周子墨的男人是苏子宪同父异母的兄长,也就是苏菲继父跟前妻的儿子。
“那么端坐正中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女人,莫不是苏菲继父的前妻?”晓艾更糊涂了。
“如果是前妻,那怎么大家还称呼她周太太?周太太不应该是苏菲的母亲才对吗?”
带着这层层疑团,晓艾勉强吞下几块鱼生。随即感觉胃里像吞下块橡皮般,凝固得坠痛不已,赶紧停下了筷子。
“我们先告辞了!”苏子宪拉起身旁的晓艾站起了身,并向苏菲使了个眼色。随即,大跨步地走出了包间。
晓艾被苏子宪拽着胳膊,一路小跑地跟在他身后出了会所。也许是下午潜水自救耗尽了气力,迈下最后的两级台阶,晓艾竟脚下一软,直接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