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阿姨住的那栋大房子呢?”一股深深的忧虑加速向晓艾袭来。
苏子宪似乎瞬间读懂了晓艾的心思,他极力舒展了一下紧锁的双眉,冲她挤出一个笑容道,“不用担心,那栋房子是记在我妈名下的,暂时还没有被列入受监控的个人财产范围。”晓艾松了口气,但抬眼间望见苏子宪那个仍凝固在嘴角的笑意,女人的直觉让她察觉到似乎觉哪里有些不妥。
晓艾刚想继续发问,抬眸凝视间,却与苏子宪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撞了个满怀。苏子宪掩饰似地侧过头,似乎在着力埋藏眼神中的落寞。良久,悠悠的声音传来,“苏菲伦敦的公寓也被列入了限期拍卖清单。因为当初购房的款项是从我爸公司项下转账支付的。但她在牛津的房子目前还不在被冻结的财产清单中。”巨大的信息量如一把把明晃晃的飞刀般冲撞着耳膜,剧烈震颤着令晓艾措手不及。她茫然地抬起目光与眼前这个高大却颓然坐在面前的男孩儿对视着,仿佛眼中交错盘绕的电波,终将击穿这层层笼罩着的迷雾。晓艾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当年苏妈妈气定神闲地手提满满一箱英镑现钞,震惊牛津房产中介圈的画面。
“苏菲前几天匆忙飞回英国就是处理这事儿。她得尽快把伦敦公寓里那些私人物品全部挪走。否则,否则就。。。唉。。。”苏子宪发出一声低沉而克制的叹息。这声压抑的叹息之上,附着了太多的隐忍和伤痛,像把锋利的刀片般,在晓艾心间霎时割出一抹鲜红的血痕。
“晓艾,因为我爸这事儿还害得你要搬家,真是对不起。。。”苏子宪声线沙哑着,眼眸中的神情更加黯淡了下去。
随即,他仿佛在给自己打气般仰起头,“苏菲临走嘱咐我一定要尽快帮你再找一套房子。我今天过来之前已经找好了,就是要委屈你了。”他眼中闪过一抹疼惜的不舍。
“离你的工作室不远,走路的话大概20分钟。但就是在一片旧小区里,两室一厅。苏菲说从伦敦回来还要跟你一起住。”从苏子宪的故意调高的声调中,晓艾察觉出他在极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于是她抬起手臂,轻柔地搭在这个男生的臂弯上,似乎在用自己那柔软的羽翼,传递一种无声的力量。此时,千言万语,都汇聚成掌中透出的,温热。
“工作室的那个区域是老城区,哪里有新小区!再说,现在这种特殊情况,肯定要节省开支呀。”晓艾暗想着。
“这样吧,我明天去中介改一下房屋租赁合同上的名字。这租房的钱必须得我出!”
苏子宪本还想争辩些什么。看见晓艾那一脸肃然的神色和不由分说的眼神,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那叔叔?”
“我爸。。。我爸估计悬了。。。”苏子宪哑声低沉道。
“我跟妈妈见过我爸的律师了。据他说之所以检查院到现在才起诉爸爸,是因为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我爸,我爸这次估计会被判得很重!”
“那还有什么办法吗?”晓艾眼见苏子宪那颓然的神情,心口的一阵酸楚突然间蹿上眼眶,她攥了下拳头,急切地追问道。
“退赔!”
见晓艾眼中闪出的疑惑,苏子宪解释道,“就是根据检察机构评估出的我爸由于贿赂而获得的非法收益金额,最大限度地退赔。律师说这是减刑的唯一途径!”他声音冷静而轻柔,语速很快,仿佛迫不及待地将积压在心底已久的垃圾加速倾倒而出般。
屋子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妈准备把郊区的大房子卖了,换一套公寓。剩下的钱填补我爸的窟窿。”
“卖房子?”晓艾眼中闪过一缕惶惑,“怎么会到卖房子的境地呢?”
“那周子墨他们能不能也凑一点?”晓艾脱口而出。
“他们?哼!”一股凌厉的光滑过眼眸。
“真是应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自从那天我爸被带走,就一刻不停地忙着变现,转移财产呢!要不他干嘛这么无耻地侵占苏菲的房子?”苏子宪咬住下唇,挥起一拳重重地砸在沙发上。
“富贵人家多是非!更何况,光鲜亮丽的外皮下,大多不过是些表面繁荣罢了。眼看他起高楼,顷刻间,就又房倒屋塌了。。。而大多数人,富贵时前呼后拥;一旦失势、落魄,又还余几人雪中送炭?”一阵悲凉在晓艾心中翻滚着。
“好了,我得先回去了。这些日子我妈情绪不太好,我得早点回去陪她。”
说着苏子宪正过身子定定地望向晓艾,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歉意与不忍,都化在这温润如水的目光中一般。他猛地捉过她的一只手紧握了两秒,定声说道,“你别担心,晓艾!都会过去的!苏菲过两周就回来了。”话音未落,他已撒开晓艾的手起身,向门口走去。
晓艾一整个周末都在忙着打包。住了不到一年的公寓,似乎像储存了大半生的记忆似的,繁花落尽,却留下一屋子充斥着回忆的物件儿。哪一件,大都鲜少用过、甚至从未染指;但哪一件,却又都是心头之好。人生最难之事,无外乎断、舍、离是也!
晓艾之前从伦敦海运回来的几个大箱子基本还未拆箱,可以直接运走。剩下的随身之物除了书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