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像是蛇打七寸,立刻便让人缄口无言。
回想那时,程愿以为自己是彻底把许时悬给得罪透了。
所以他那时为了以后的生活工作着想,是想过偷偷回燕城拿一下他剩余的证件,却没有想过要回许时悬面前讨嫌。
……或许也想过,但顶多是去偷偷看他一眼,绝不是像他所说那般‘回来找他’。
程愿念及此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一步,手指抠着裤边,挪开和许时悬对视的目光,支吾道:“我刚和你说我工作的事呢,你话题突然跳这么远干什么?”
许时悬虽是故意在这会儿转移话题,但实际上他对这件事是真的很好奇。
此刻见程愿这反应,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许时悬顿时脸色一黑,这一天天的真就是纯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许时悬不甘心地想,这兔崽子就这么舍得他吗?!
他咬牙道:“能有多远,我这人心里搁不下事,想到就说了。”
“你不是说从昨天就开始想了吗,而且我看你挺能憋的。”程愿小声接了一句又道,“刚才的事也还没说完呢。”
“你——!”许时悬被气得不行,一下子站起来绕过桌子来逮他。
“我错了错了。”程愿赶紧告饶,又忍不住道,“但之前真的已经解释过了嘛,都是差不多的想法,我怕你生气怕你怪我,那我再回来找你,不是凑上来挨打吗。”
许时悬拎小鸡崽似的把人拎到沙发上,单膝跪在他身侧,捏着人下巴半笑不笑道:“你倒挺会规避风险。”
程愿听到这,情商突然亮了一下,连忙道:“你不是风险,是我要慎重对待的珍贵礼物。”
许时悬少到几乎没有听程愿说过这种类似于情话的东西,这一出顿时给他砸晕了。
他眸色微凝,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程愿见状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抱着许时悬的腰让他在身边坐下,趁机轻轻缓缓地跟他说:“反正之前就那么点事,你都说了不怪我,就别成天找各种刁钻的角度跟我翻旧账了好不好?”
许时悬这才稍稍清醒了一点,睨他一眼,轻哼道:“那不是偏偏就找得出这么多角度,我看你现在就是虱子多了不愁。”
程愿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事儿差不多过去了,他弯眼笑起来,又哄了句:“那不是多亏你大人有大量。”
“诶行了打住,再这么说下去我怕你端药给我喝。”许时悬抖了抖鸡皮疙瘩,最后手臂从沙发脊背上绕过去捏了下程愿的耳朵。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但是程愿,从现在起,你得记住,以后无论你去哪儿,你都不能再随意割舍下我,明白吗?”
程愿闻言,亦敛起了说笑的态度,他微偏过头,剔透清澈的眼眸认真地看着许时悬,郑重地应:“嗯,明白,我明白的。”
他有在努力奔着许时悬而去,奔着他们俩的以后去。
他不会容许
自己再对许时悬做出这种事。
而许时悬也并非是真的要借此和程愿争执什么,从昨天看见那两份检查报告开始,过往的一切在他这里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许时悬刮着他脸颊,把话题绕了回去:“你刚说刚才的事还没说完,还有什么?()”
经他提醒,程愿这才又想起,他转过身子,扒着许时悬的手臂,谨慎地提醒他:就是我之后找工作,你真的别插手了,好吗。?()”
程愿总觉得刚才许时悬答应得十分敷衍,他理解许时悬担心他的心情,可他真的不想要许时悬处处照应着他。
程愿专注地盯着许时悬,眼神坚定,他说:“许时悬,工作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
并非程愿不知好歹,或者说自诩高风亮节,非要去遭受一下社会的毒打。
只是在程愿看来,工作其实是他的立身之本,是他独立人格的基础。
当然并不是说没有工作就失去了人格,只是人各不同,程愿的成长环境注定了他没有太多寄托和安全感的来源,工作却有幸成为其中之一。
从前程愿临近毕业时,偶尔会听见压力大的同门仰天感叹,要是有霸道金主帮忙安排工作就好了,一定开开心心躺平,绝不抗争,安稳当条咸鱼。
那时程愿便只是笑笑。
无论是谁给予他一个安逸又不用付出的生存环境,他可能都无法安心接受。
他总会想,他配得到吗?
就连当初他最亲近的爷爷去世后留下的遗产,在程海前来相争之时,程愿都没有去争。
因为程海是爷爷的亲生儿子,可他即便再亲近,也少了一层血缘关系。
他可以争取爷爷的爱,却不能名正言顺地争取其他的东西。
而他一路至此,好像很少有什么东西是完完全全属于他,或者说他可以去心安理得地接受的。
只有工作。
工作带来的收益是他劳动所得,程愿可以毫无负担地收下。
在这个前提下,所以他从前在南城上班时无论加多少班受多少委屈,看见工资到账的那一刻,程愿仍旧是开心的。
还有更早之前,他大学兼职、高中打工、每个寒暑假几乎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