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病人家属吗?”护士匆匆忙忙地向禅院甚尔走过来。
“是,她怎么样了?”禅院甚尔问。
“情况很危机,这是病危通知书。”护士将一张纸递给他,“可能会下不了手术台,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禅院甚尔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一个曾手刃过无数生命的人,此刻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仿佛一缕风就能将他吹倒。
许久之后,他说话,声音沙哑。
“……怎么会……她怎么会……”
“是尿毒症。”护士解释道,“因为一直没有在医院检查过,现在已经很严重了,部分器官功能正在衰竭。”
“她没有尿毒症!”禅院甚尔不肯接受现实,“她生孩子的时候都有定期产检,一直很健康!”
“尿毒症是可以在几个月内形成的,和个人体质与生活环境有关。”护士说,“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已经在尽力抢救了。”
“为什么……”禅院甚尔双手抱头,神情近乎崩溃。
小小的奶团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往自己父亲那边缩,时不时看看医院空白的角落。
很不会审时度势的五条悟也跟过来了,和他们就隔了一个椅子。
“你说,那个大姐能活下来吗?”他问自己肩头坐着的杰。
“我也不清楚。”杰摇头,“希望她能活着出来。”
旁边还有一个奶团子呢,那孩子甚至还没断奶,不能失去母亲啊。
五条悟把奶团子捞了过来,翻了一圈,点头,“这个小家伙一看就是好苗子,要是只剩爸了,难活哎。”
心情复杂的禅院甚尔没听见他的话,也没发现自己儿子被捞走了。
小惠看起来不喜欢陌生人,反应过来后,张嘴就要哭。
然后被捂住了嘴,不,应该是半张小脸都被捂住了。
幼崽迷茫地眨眨眼睛,仿佛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突然哭不出来了。
“嘿,小东西,叫声爸爸,爸就想办法救你妈。”五条悟说。
“……悟,他现在还不会说话。”杰扶额,“而且他亲爸还在旁边呢,你这样会被打的。”
“老子不怕。”
“……”
“呀?”小惠听不明白。
他只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人都不认几个,哪里能理解生老病死这种复杂的事呢?
“算了。”五条悟把小惠放回椅子上,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医院的走廊一直很安静,手术室的指示灯始终亮着“手术中”。
病危通知书被揉成一团,皱巴巴的,好像这样它就不存在了。
过了好久,五条悟都玩腻小惠,想去外面买夜宵吃的时候,有几个院外的医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只是打了个招呼,便进了手术室。
禅院甚尔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看向一旁玩世不恭的五条悟,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你叫了人?”
“怎么?”
“……为什么?”
“老子高兴。”五条悟把小惠放在自己腿上趴着,充当垫手的软垫。
“感恩戴德吧,臭大叔,以后要非常自愿地找烂橘子麻烦哦。”
“……知道了。”
禅院甚尔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被五条悟看上的,但对方让自己找咒术高层麻烦,他找就是了。
这样会给清美带来麻烦,但如果没有五条悟,她今天很有可能撑不过去。
谁都知道,霓虹最好的医疗资源往往有价无市,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这家医院自己的医生可能对清美的病情束手无策,但若是有那个领域的专家,说不定就能救下来呢?
禅院甚尔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双目片刻不移地盯着手术室大门,就连自己的儿子被带出去吃夜宵了都能发现。
半夜,病人终于被推了出来。
禅院甚尔立刻上前,他的爱人依旧昏迷,脸色苍白,身上插满了管子,但还活着。
还活着。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要命还在,一切就都有机会……
“你是病人家属吧?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还在昏迷中,要住院一段时间。”护士说,“期间可能还会有小手术,还有透析和用药,准备好医药费吧。”
治疗大病的费用可不便宜,这一家人看起来就是普通家庭,不知道担不担负得起,护士想。
哎,有多少病人是因为付不起医药费而放弃治疗的呢?果然疾病和贫穷是人类最大的两个敌人。
“好。”禅院甚尔的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妻子身上移开。
钱不是问题,他要做回杀手的老本行了,他想。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清美要住院,他要接委托,得请一个靠得住的保姆照顾小惠,要是清美知道他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肯定会生气的。
说起来,惠呢?
后知后觉的禅院甚尔这才发现,自己儿子不在椅子上。
?我儿子呢?
他儿子正在医院对面的小餐馆里,陪五条悟吃夜宵。
陪,指五条悟吃,他看着。
为了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