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十年前张扬肆意的模样几乎瞬间浮现在冉明茱脑海中,她正走神,只听见扣在背包上的手机倏地震动。
微信页面还定格在今年年初过年时两人客气地问候新年,再往下,正好看见纪逐渊刚发来三个字:“男朋友?”
冉明茱委实疑惑不解,为什么这人过了十年还是这么恋爱脑,但依旧好脾气地回答他:“同事。”
又过了两秒:“冉叔和我妈什么时候到。”
地铁到站,晋海准备换乘,冉明茱和他告别后才打开日历确认,回复纪逐渊:“后天。”
对面秒回:“那我今天请你吃饭?”
还没等冉明茱拒绝,纪逐渊已经眼疾手快地彻底绝了她这个念想:“我先跟剧团去酒店放行李,然后直接打车去你家。”
冉明茱的小公寓,是冉卫东和李珮一起为了方便她上下班,给她在屿城大学附近小区买的。这两年他们常来住,纪逐渊当然知道具体地点。
百老汇大明星追着请吃饭,冉明茱觉着自己也没什么理由非得避之不见,索性放弃抵抗:“行吧,我还早,至少四十分钟到家。”
纪逐渊没再回消息,等到冉明茱终于拎着行李箱从地下回到地面,一向多雨的屿城则非常不给面子地下起瓢泼大雨。
屿城的大雨从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即使打伞也没什么用处。但冉明茱还是乖乖收起手机撑伞,实在不想像去年梅雨季一样,因为淋了场大雨被风寒感冒折腾了整整一周,连上课都只能给学生分组,进行了为期四个课时的读书交流。
进家后一股脑将湿透的牛仔裤和T恤扔进洗衣机,冉明茱正翻箱倒柜地找睡衣,突然听见敲门声,她只得顺手取出件T恤短裤套在身上,赶来开门。
对比冉明茱的狼狈,纪逐渊倒是清爽干净,显然是出租车一路送进小区楼下,连半滴雨都没沾上身。
他一扫先前在机场外人面前的自持礼貌,上下打量了冉明茱几眼,从她还挂着水珠的额前碎发到旧T恤上已经有些褪色的傻乎乎Teddy熊,莫名觉得这熊的神情和她此刻竟然有几分相似,好笑般开口:“你打算让我在门口杵多久。”
“哦。大明星快进。”
冉明茱让开过道,拿给他一双冉卫东每次来家穿的拖鞋,然后拐进厨房:“刚烧了水,你喝茶吗?”
“咖啡。”
话毕还不忘调侃冉明茱:“大不列颠确实喜欢喝茶,不适合我。”
背对着他翻起白眼,冉明茱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又给他打开咖啡机,扔进一颗速溶,之后才回过头与自来熟窝进沙发上的某人对视。
只见纪逐渊正一只胳膊枕着后脑,跟领导视察似的毫不客气地扫视她的小公寓:“我妈视频给我看的时候还觉得挺大,这么看,略小。”
冉明茱再次没忍住白眼,冷眼瞟他:“不比大明星上东区的大平层,什么时候接我们去住几天。”
话音未落,冉明茱就后悔了,果然听见纪逐渊笑道:“冉叔和我妈都去过,‘姐姐’大忙人,确实请不动。”
那年圣诞假期,纪逐渊早早给二老订了机票,冉卫东也专程给冉明茱打了视频问她时间。
但冉明茱刻意避着纪逐渊,毫不犹豫拒绝了冉卫东:“我和同学早就约好去德奥那边转转,你们好好享受纽约哈。”
冉卫东为此还觉得可惜:“说来你和逐渊小时候也算亲密,这几年一个在英国,一个在美国都不爱回家就罢了,毕竟你们年轻人都要拼事业,但怎么连关系都淡了。”
电脑对面身在英格兰海岛的冉明茱闻言,心底一顿,表面上依旧显得大气自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哪儿淡了,每年春节不都跟你和李姨一起视频吗,老头子就爱多想。”
此刻纪逐渊旧事重提,冉明茱一如既往地笑意盈盈:“那不是提前约了同学,放心,以后有机会。”
“嗯。”纪逐渊表现得十分理解,一边点头,一边长腿一伸直接倒在她沙发上,侧首与她相视:“那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是‘姐姐’睡了我就跑,从此一直躲着我。”
端至唇边的水杯一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冉明茱终是把水杯放回桌面,双手抱臂靠着厨房桌台。
和他大眼对小眼看了半晌,还是冉明茱率先缴械投降:“纪逐渊,事情过去六年了。那天我喝多了,向你道歉。咱能不能就此翻篇,握手言和。”
“行啊。”
纪逐渊吊儿郎当地伸出手晃了两下,整个人还是躺在沙发上跟只咸鱼没什么区别。冉明茱自知理亏,好脾气地走近沙发,刚递出手,却被对方大力拽着扑进他怀里,死死扣住。
他翻身将她抵在身下,仅用一只手就压得她动弹不得:“光握手言和我太亏了,我再睡‘姐姐’一次,勉强算扯平。”
说话讨人嫌便罢,手也跟着不老实,最后还要给出评价:“瘦了。”
冉明茱从机场装到现在的平静形象终于再装不下去,当即变脸猛地推开他:“神经病,滚。”
说来冉明茱其实脾气很好,但从小面对纪逐渊,总能被他激得失去耐心。
无论是当年班主任安排她给纪逐渊补课,还是李姨和冉卫东结婚后,纪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