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因为最近的虚弱,身体才这样柔和。
柳柳看见朽月衣服薄薄的,从宝娘手中,接过厚外衫,在朽月面前为他披衣。
朽月被整理着衣服,只是初秋,脖子上也围起了一条丝绸,此时伸出手,略微扶起柳柳的脸,道:
“秋日干燥了些。”
柳柳在朽月手中,却抬手覆盖住朽月过分白的手,传来一股温暖,她道:“你看看喜不喜欢这个。”
说完,丫鬟们就把一只木质的箱子,提了上来,箱子用最好的花梨木漆制,外观非常精美。
柳柳一打开,箱子内便展现了,别具一格的机巧构造——
每层空间随柳柳手的动作,顺畅伸展而出,收纳着上百样,他要用的化妆工具;还有天南海北收集而来、各种各样的化妆用品,有的朽月甚至闻所未闻,极为珍惜。
这只机巧收纳化妆工具的箱子,显然是格外用了心。
朽月再怎么维持,表情也有些怔然。他伸手,轻轻抚过上面的化妆用品。这些应该,都是他追求的吧。
他略微闭上眼,睁开后,对柳柳道:
“谢谢夫人,我会好好用它的。”
“你喜欢就好。”柳柳也由衷感到欣喜,想来朽月,真的喜欢这样的礼物。
这些能够化妆的物品、用具,都是她从刘府送的,非常多胭脂水粉相关的礼物中,亲自挑选出来的。
她一下子,研究不了这么多东西,交给专业的朽月,才能发挥出,这些东西的全部作用吧。
而且,朽月也说很喜欢,他的化妆术因此,能更精进了。
化完一个精致漂亮的妆容,柳柳红裙华丽,模样美艳又贵气。
这时却转身,接过宝娘递来的药碗,给面前的朽月喝药。
朽月并非,连拿药碗的力气都没有。但…如果让朽月自己喝,他有时,怕会直接将药倒掉,不想喝就不喝了。
在宝娘的话中,柳柳也察觉到了一点……朽月骨子里的叛逆。
朽月不凉薄,但其实也并没有,他表面上那般顺从。
清冷深情,而重守规序的美人,只是朽月外表的样子。
柳柳看朽月,慢慢喝下碗里的药。
喝光后,他稍微推开碗,眼中闪过了一丝懊恼,漂亮的手背蹭过嘴边,接着就要起身,重新一个人走向窗户。
对此,柳柳不自觉拉住他的手。朽月停步,转过头,意识也差不多回归理智。
柳柳向他道:“我与公子下棋?”
朽月被身后窗前的风,吹动长发和外衫,表情疏淡,对柳柳点头:“夫人想下,那便再好不过了。”
柳柳微笑上前,朽月也反握她光滑的手腕,熟悉的暖意,熨烫朽月的皮肤,他莫名有了一丝贪恋的错觉。
到窗台很快松开手,二人下起了今天的棋局。
落子有序,渐进情谊,逐入佳境……
直至被接回马车,柳柳向容千霄谈今天的趣事,提到朽月,她不由高兴:
“朽月公子说,我送的箱子,他会好好用的,而且他很喜欢。”
“我觉得跟朽月公子,已经快重新熟悉了,他也……”似乎不再那么陷入悲伤了……
至少,柳柳每次来花面楼,都能分散朽月的注意力,就像在朽月化完妆,又要回到一人时,缠着他下棋。
一切都会变好吧。
柳柳仰头靠着车壁,认真地想。
容千霄最近一直在听柳柳,聊她每天去做的,那些事的见闻感受。于他的认知里,聊到的人,应该都是柳柳的朋友。
他觉得,柳柳变得乐意,与他分享自己的事,也是个很好的变数吧?就像现在,柳柳的样子,已经和过去有些区别了。
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区别,他也说不清楚。
那种明艳贵气的打扮穿着?那张美妙的脸?那恰到好处,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的身量?
实在是奇怪,明明还是刘柳。
两人各有心思,却都默契地,对往后未知之事的定数,浅浅生出疑问……
*
京城外。
花面楼的马车,行至数十里远的乡野,不久到了一间草堂外,马车缓停,朽月从马车走下。
杏林道老人,偶尔小隐于此,朽月进来熟练地面见,由老人看诊。
看诊当中,朽月心头疑惑,询问:“为何此病不再易传人?”
回想三年前至今,朽月皱眉,病初起那时,传之猛烈且久难查觉,而现在……
他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好,是坏。
查看了朽月的状况,老人随之点头,说:“此病已经三年,深入体内,传人就会减弱,再继续补药压制损害吧。”
朽月表情变化,也听了老人的嘱咐。
后面起身,朽月走出草堂,室外的太阳耀眼,他伸手在半空挡住了阳光,却看到,自己过分白的手臂上,隐约的瘀色。
他皱起清冷的眉,放下手回了马车。
……
刚进房间,朽月就发现,窗前站着一道黑衣身影。
他熟若无睹地走向长案旁,好整以暇坐着,整理柳柳送的妆箱,冷静地划分工具。
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