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程度的受伤主要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并没有伤筋动骨。但看着很吓人也是真的……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年人们倒不会被吓到,只是我被勒令静养,身上用掉的防身用品又多了一批,换药的时候旧伤疤当然也暴露在人前,特指波兹小姐。
我还以为她会问我什么呢。
但是她只是问了我疼么。
我摇摇头,都多久前的事情了,我都不好意思再拿出来撒娇。
没有旁人的时候,我难得认真地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伤口。自从留疤后,我脱掉衣服都会下意识躲开镜子,就算是照镜子也会避免长时间打量。
贯穿伤的肉疤已经变成了红褐色,凹凸不平,灼伤留下瘢痕边缘还印着蛛网的轮廓,怪不得彼得只是远远看了几眼就发现了端倪。现在肩膀和脖颈又有了新伤,不过医生说养护好不会留疤,但看起来整个上半身真是多灾多难。
去除伤痕么……?波兹小姐也给出了这个建议。
我倒没有不乐意,只是有点奇怪的犹豫。说起来,这些伤痕虽然留下的时间最长也才几年,但我总有种错觉它们跟我的人生紧密相连着,之前也从未想过还有去除的选项。
尤其第一个说这话的人是彼得!
我心情更微妙了。
“你被甩了?”医生问。
我从思迅中回过神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扯了扯嘴角。
他懂了:“你甩了他。”
这下我没办法再继续沉默下去了:“是我朋友!而且没有谁甩谁,只是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
顶着他“还要沿用这个设定么”的疑惑表情,我坚持说下去。
距离上次聊天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和彼得聊过之后我对一些事情的回避程度减小了,毕竟从某方面来说,他也算是“当事人”。
还是上次的医生,他支持我道歉的愿望,但更进一步的发展还需要斯塔克先生或者是我自己的推进,于是治疗过程大多落在聊天上。
他对上次结尾时我问出的问题的后续很感兴趣,在结束疗程后多问了几句。
在这方面我原本不抱希望他能给出太多建议,因为整个过程搅进去的其他东西太多了,但又想着万一呢,于是依然讲了一下自己朋友的故事。
“因为会轻易答应他的告白所以拒绝他的告白。”医生沉默了一下,重点提炼了一遍。
“……”这样听上去好像一个逻辑怪圈。
我勉强稳住自己:“所以说了不完全是拒绝,是慎重考虑,这不是能随便答应的事情吧。”
“想法是很好,如果每个青春期女孩都能像你这样想的话,至少能把青春伤痛故事减半。”医生耸了耸肩,他问道,“如果是别人向你……你的朋友这样告白呢?”
“她不会和任何人交往的。”我不假思索地说。
一方面也不会有这种人,另一方面我不稳定的情况下答应这种事情感觉好像欺骗他人感情。
“然后你……朋友没办法拒绝那个人。”
“嗯嗯。”
“但是她也没答应,说需要考虑。”
“嗯嗯。”
医生拍了下手,恨铁不成钢:“没有彻底拒绝,这不就很明显说明问题了么?”
“嗯,嗯……?”
“不想辜负他人心意所以不会答应任何人,但面对关系更亲近的对象,你朋友反而没有彻底拒绝还留下了可回转的空间。看?”
“……也许她只是不想让对方太失望呢?”
“所以她是么?”
我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我倒希望自己没那么坦诚,能够面不改色地说着“她当然是这样想的了”……
但真话是我也不知道。
说喜不喜欢是没有意义的。我当然喜欢彼得。但我并不知道这份喜欢是什么样的,是吊桥效应么?还是对“蜘蛛侠”的亲近?我的喜欢跟他的喜欢是一回事么?
彼得的赤诚是我一定要好好考虑的原因之一。
进行假设也是没有意义的。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如果我只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莉莉,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抛开那些顾虑,不需要慎重剖析自己的想法,凭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就能勇敢地跟对方在一起?
医生最后给我朋友的建议是问问对方是怎么想的。
这确实很实际!
我一惊。一直以来坦诚都是很管用的武器,偏偏在这件事情上我忘记了。
一个良好的时机很重要,但并不难找到。
本来我以为彼得在那天之后会选择避开我一段时间,以免彼此感到尴尬。但他虽然见面有点不自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正常频率来复仇者大厦,甚至还来得更勤了一些。
因为托尼给我请了半个月的假,直到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再回学校。
在静养的这些日子里我每天的日程都很规律,差不多是恢复了刚来那段时间的作息安排,时不时会在工作室或者是客厅沙发上捡到一个睡着的钢铁侠,所有毯子的摆放位置我已了然于心。然后偶尔会在晚上蜘蛛侠结束巡逻的时候,得到他隔着一层玻璃的傻乎乎挥手。
终于等到了某一天所有人不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