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方白,裴博文叹了口气:“也不知楚方白这两年经历了什么,当初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少年,如今竟消沉至此。”
江秋眠回想刚刚立在楼前的少年,的确满腹心事的模样。
“想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还不简单,这不有个现成的案子吗。”
“你想直接插手毒食案?”裴博文疑惑道:“这等于直接打楚鹤的脸,他能同意吗?”
楼沿上的灯笼被风吹的左右摇摆,烛光也随之摇晃,江秋眠一路奔波稍显疲倦,摁压眉心懒懒说道:“南部这几年太平,上次复核各衙门的卷宗还是在三年前,陛下对此颇为不满,此番我奉旨巡察南部吏治,命案侦查本就算我分内之事,由不得他同意不同意。”
***
提到南康最著名的消遣场所,清梨苑称第二,无处可称第一。
还未迈入大门,悠然的清香气味已让人忍不住驻足轻嗅,清脆的琴声亦如山谷幽兰般悠扬悦耳,既无孟浪的客人闹事,又无女子轻浮的笑声回荡。
仿若一处清闲雅致的桃林,就让人忍不住神往踏足。
望着‘清梨苑’的匾额,楚方白默默了良久才踏上了石阶,正准备叩门,紧闭的大门竟缓缓而开,手执团扇的女子做了一个福礼。
“灵央见过二公子。”
楚方白微怔:“你认识我?”
灵央莞尔一笑:“二少爷是勤勉务实的正人君子,巡城安防四季不歇,虽无时间到这烟花之地消磨,但您的大名,楼中姑娘无人不识。”
说罢,侧身做引领手势:“二少爷,请。”
楚方白早就听闻清梨苑格外雅致,如今亲眼得见,楼内装点果然别具一格。从布局到器皿摆设,就连布幛上的水墨山水,都十分灵动。
尤其是挑空穹顶悬着的那盏盛开的梨花灯,仰望之下,如耸入云间的仙居。
灵央一路将楚方白引上二楼的客室,准备着手烹茶。
楚方白随性入座,闲聊一般道:“日落时分,我那堂兄可曾来过此地?”
灵央眉眼清秀,衣着淡雅,宛若仙娥。闻声,神色并无异样,自若的忙顾着手里的茶碗。
“楚知府兄弟四人,虽在家中排行第三,却因走了仕途这条路,成了楚家现任家主。也因此,他最出色的两个儿子:方义、方白两兄弟被称唤做大、二少爷。”
灵央微微抬头,桃花一般的双眸落在楚方白的脸上,笑问:“楚家儿孙兴旺。灵央愚钝,不知二少爷口中的堂兄,是哪一房中的哪一位?”
楚鹤为南康知府,楚家的家事被南康百姓熟知倒也合理。
只是当着楚方白的面提及楚家儿孙多与少的事,倒让楚方白心中有些不喜。
楚方白冷着脸:“听灵央姑娘这话,难道除了楚齐平,还有其他的楚家子也是清梨苑的常客?”
灵央恍然,并未直面回答:“原来二少爷问的是齐平少爷。是,他今日来过此地。”
楚方白追问:“几时几刻来?几时几刻走?”
灵央不加思索:“戌时二刻来,一盏茶的功夫走。”
楚方白剑眉微挑:“若没记错,清梨苑每日酉时开门营业,迎来送往恩客不绝,姑娘难道对每一位客人的来去,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二少爷误会了,每日戌时二刻,清梨苑会奏响翎舞曲,至于为何会清楚齐平少爷离去的时辰……”
茶终于冲泡好,第一杯,灵央奉到了楚方白面前:“还要归功齐平少爷他自己。”
“此话何意?”
“不知怎地,齐平少爷今日来时情绪就不对,与徽娘见了面不足片刻就摔门而去,不但又赊了茶水钱,甚至还顺走了一壶酒。未免客人赖账,妾可不要将时辰记得清楚一些?”
楚方白追问:“他顺走了谁的一壶酒?”
“就是摆在柜台上的。”灵央解释道:“清梨苑的酒水就放置在柜台上,随用随取,缺了就去库房搬,时时填补的。”
原来如此,难怪锦里酒楼的掌柜说,楚齐平初到酒楼时东倒西歪,醉醺醺的样子。
灵央偷偷打量着楚方白的神色,试探的说道:“虽然齐平少爷在此闹了不愉快,可归根结底也怪不到徽娘头上。”
楚方白端起面前的茶缀饮一口:“灵央姑娘是知道二人争吵缘由了?”
“不就是嚷着娶徽娘为妻之事,又被家中长辈拒绝了?”
灵央苦笑一声:“二少爷也多劝劝齐平少爷吧。既做不了自己婚嫁的主儿,就少来纠缠。芳华弹指老,哪个女子能陪他这么耗下去。”
“放心吧,”楚方白将杯子重重落在茶几上:“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纠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