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鎏英的大长老退隐归山,是卞城王和西城主联手,强行稳住了局面。”
“就算她笼络了花界,花界如今自顾不暇,也不过是有名无实。鸟族如今的长老又大多是些胆小怕事的平庸之辈,不成气候。西城主才是她真正的臂膀,利用卿天和西城主的矛盾来制造混乱,不是她的作为,更得不偿失。”
“旭凤战功赫赫,行事锋芒毕露。她此次招揽旭凤,必可震慑宵小之徒,不失为明智之举,只是……”
润玉闭口不言,晴山会意,循着润玉的思路,试着分析道:“她的魔尊之位尚且不稳,兵多将广也只是一盘散沙,贸然举兵,胜算并不大。即便靠蛮力小胜,振奋人心,也只会激起魔界内部更激烈的冲突。”
孩童无力自控,手脚纤弱,拼尽全身之力举起宝剑,焉知伤的不是自己?
如此说来,卿天公主可能是真的丢了。晴山君愈觉不安:“陛下,灭灵族人的血脉可造灭灵箭,为其所伤者神魂俱灭。天界为此,人人自危。凡间潜行匿迹的六界众生众多,巴蜀势力错综复杂,危险犹甚。现下您已经找到了踏雪仙子,晴山斗胆请愿,待师祖出关,愿为踏雪仙子作保,拜上清境神佛为师。为长远计,您和踏雪仙子就不要在此地多盘桓了吧?”
回到天界,他又何尝不想。润玉抚上心口,望着窗外不觉长叹,吩咐道:“有劳晴山君,我需再想想。”
天帝下了逐客令,晴山君却没舍得走。
天帝陛下的静室堪称陋室,稍加打量,一览无遗,连书案都缺了一角,房中更无甚点缀,只一枝干梅横斜窗前,明亮鲜活,堪称惊艳一笔。
枯木为枝,遒劲曲折,红绢作瓣,金丝捻蕊,如盆景一般栽种。盆中枝上点缀着雪白绒毛团就的落雪,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细密柔软,没有一丝杂色。
朴素中透着奢侈,随意中带着细致。
身份姓名可以转换,元灵累世修得的气息却极难改变。
风格如此鲜明,此物出自谁人之手,无须多问。
润玉先前回宫时满腹心事,此时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晴山不觉疑惑,顺着润玉的视线望去:窗外,元贞午睡刚起,正在门前活动筋骨。一溜小毛团紧紧跟着踏雪出门,毛线球一样连滚带爬地咕噜了一地,奶声奶气地叫个不停。
“嘬嘬,跟我来,我给你们拿点心吃。后日就是端午了,预备给香客的香囊没装好草药,踏雪你带着它们去前院玩,别来捣乱。”
“什么点心?我也要。”彦佑有气无力地从元贞隔壁的静室爬出来。毒月本来最适合蛇族修行,偏凡人要过端午节,到处都在熏香泡酒。修为再高,也架不住克制之物太多。元贞配的一堆香草雄黄熏得他头昏脑胀,筋骨酥软,却还咬着牙不肯走。
“啧,”元贞揣着明白装糊涂,“大神仙,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我把师弟的药匀给你一些吧!那方子里都是大补的好东西,你别推辞啊。”
“你个没良心的!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那方子根本就不治病,我才不喝呢,苦得都恶心,你给润玉留着吧。把他的点心给我就行了。”彦佑被风中的雄黄熏得掩鼻咳嗽不止,巴在门框上讨饭,硬是凹出了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
“那不还有陨丹吗?配合治病,单喝大补。”见彦佑越咳越厉害,元贞还在午睡的良心终于苏醒,姗姗来迟,逼着她说了几句软话:“你不就喝算了,我还不想给你熬呢!你要不舒服,我一会儿给你端过来就是了。不过,每天都有你的份,老惦记着抢我师弟的干嘛!”
彦佑在咳嗽中,挣扎着挤出几个零碎的字:“先到……先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准备的端午香袋才是先到先得呢,”元贞不再与他理论,引着踏雪去了前院。
彦佑喘过气来,盯着润玉静室外的结界看了一会儿,冷笑着重重关上了门。
“陛下!”手里的茶盏不知何时捏碎了,晴山君浑然不觉,他被方才听到的话震惊,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什么药,什么陨丹,什么师弟。
润玉不答,也无心瞒着晴山,提笔默出每日用药,三言两语将数日经历一笔带过:“我已拜此地的旋照真人为师,他给了我一枚陨丹和一盏灯,配合草药,医治我的禁术反噬。”
润玉的语气越是平淡,晴山君听来越是炸裂:草药?什么草药,虽说凡间毒物毒性有限,可是吃多了,神仙不死也会受苦,徒耗修为。天帝并非鲁莽之人,为何突然拜凡人为师?陨丹罕见,先前连太上老君都未曾听闻,怎么现如今是人人都有了吗?
润玉搁笔,轻轻提起字纸,墨字看似笔力如旧,细看却略显刻意。
晴山暗暗看着,药方上似乎确实都是些滋补草药,并无不妥,安心不少。为求严谨,正想请走药方,请教岐黄仙官和老君,润玉却不松手。
晴山只道是今日事多,自己过问得过逾了,反正也背下了药方,回去再誊一份就是,忽地又想起还有灯的事,终归不放心,回去也不便交代,便厚着脸皮又问:“陛下思虑周详,臣照做就是。只是不知陛下方才说是什么灯?”
天帝缺了一角的书案上只放着一盏灯,造型无甚出奇,倒是铜锈斑驳,质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