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改完河清刚写的一套卷子,海晏颇有些赞赏地点点头,他几乎没有发现错误。
小孩不过**岁而已,却已经把小学六年的东西都学透——想来是因为他奶奶教得好。虽然河清没去过学堂,但他已经把书本上的知识都掌握扎实了。
小孩学习的时候是相当专注,因为说不了话,少了与他人交流的干扰,再加上脑子聪明,这些简单玩意当然难不住他。
海晏很满意,他觉得自己捡到个宝了——大概是从淤泥里挖了一颗珍珠出来的感觉。
“宝贝,”海晏收好卷子,轻轻地喊了一声,才不至于让沉迷于故事书里的小孩受到惊吓。眼见小孩抬眼看过来,海晏继续道,“跟我去上初中好吗?一起去。”
河清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其实听不太懂,——或许只是在考虑让海晏亲哪里比较好。
过了两秒钟,他将小脸凑过来,那双容纳了星空的眼睛眨巴两下,其中暗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海晏只好顺从地在上面吧唧了一口,“你的回答呢?”
小孩重新坐好,故作高冷地斜他一眼,然后点头,强行掩去嘴角的笑意,又低头看起书来。
海晏不愿意让小孩离开自己身边,怕他被旁人欺负了去,却忘了该怕的根本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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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敢招惹海晏,因为他不要命。
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大院里的孩子几乎都是一个学校的。自从有人亲眼见识过海晏单手把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少年给抡到地上,轮椅还差点对着他脖子轧过去的时候,是真的心里犯怵——这波嘴上没把的,统统给自己安了扇防盗门。
有人问过他怕不怕被报复,海晏只是笑:“不过烂命一条,死了也是孤魂一缕,有胆的就来拿吧。”
都他妈是第一回做人,下辈子指不定在哪当畜生呢,谁还非要让着谁啊?他怕过吗?
此后当真是胆大的见了他得绕道,胆小的直接吓湿了一条裤衩,爱慕者都骤然锐减,长得再帅、成绩再好也不顶用了。
河清打架也狠,往死里硬刚——刚死一个不亏,两个赚
了的那种。
小孩刚来那会儿,没少受到冷嘲热讽,但实打实的欺负倒是没有。毕竟人背后有撑腰的,后台硬着呢。
那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蠢货与同伴闲聊的时候,嘴一时秃噜来了句:“海晏那个瘸子是真的辛苦,来什么不好啊,来了个自闭没用的哑巴,净是添乱,你说他惨不……”
后面说了什么河清压根没注意,光是第一句就让他着了——他小心捧着珍视的人,怎么容许别人这般侮辱!
瘸子……?他对他爹说话这种态度?
骂人的话甚至都没在脑子里过第二遍,河清果断冲向那人,一拳头直截了当地砸了过去。撕扯、狠踹,无所不用其极,旁人拉都拉不开。眼看着那人都快被揍嗝屁了,才有围观的去喊海晏过来。
这小狼崽子凶狠起来,除了他“主人”外,还没人拦得住。
海晏被人推着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赶来,看到见了血的场景,着急得快上火——他根本不关心那被打的鳖孙是残了还是快死了,他只在乎他的白米团子会不会受伤严重。
啧,宝贝的手都打疼了吧。
海晏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冲那头陷入混战的小孩喊道:“可以了,宝贝——停下来!”
才听到那两个字眼,河清的动作就倏地一顿。旁人刚想上去拉架,就见他像扔掉破麻袋一样甩下了手里奄奄一息的人,蹦跳着向海晏的方向跑过去。偏偏还扁着嘴,一脸忧愁,活像一只受了委屈要主人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小宠物。
所有的声音里,他只听到他在说话;人群中,他也只看到他的身影。
看着小孩想扑进自己怀里又不敢的样子,海晏无奈地笑笑,怕他责备的话就不要动手啊?
方才听围观的人说起事情起因,海晏心里是一阵暖一阵酸的:暖的是居然也有为他“冲冠一怒为蓝颜”的人了,酸的是这家伙丝毫不顾及自己半分,一副豁命出去搏的模样让他心疼死了。
哎哟喂,我的小心肝诶。
将人扯过来狠狠抱住,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海晏平日里低沉的嗓音此时柔和了许多:“下回干架的时候注意着点,你可是肉长的啊,就不会痛的吗?路边随便捡个树杈当武器不行吗?非要赤手
空拳地肉搏啊?宝贝疙瘩哟,你生来就是为了克我的吧……”
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谁也没看见埋首在他怀里的小孩是怎样一副欢喜模样。
河清跨坐在海晏的大腿上,闭着眼睛感受那羸弱的肌肉所蕴含的热量,他整个人由里到外都是满满的酥麻的温热和暖。轻轻在海晏耳尖上亲了一口,如同一只偷腥的猫儿,河清心里又是一阵满足的笑。
这个人啊,是他全部的信仰和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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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清十一岁了,在南城中学读初一。他在学校里也可以说是个名人了,跟他哥海晏那十五岁读高二的怪胎一样,一言不合就跳级。
大概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当初豆丁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