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盛氏心眼儿虽然好使,只是性子太软和,手段也太过匮乏了些,碰到心慈和善的尚可做到相敬如宾,对上王氏这样的泼皮无赖就无计可施了。
柳絮眼珠一转,对柳芽道:“芽儿,咱不是拿了一大板猪板油吗?你现在就去伙房给靠出一大盆子油梭子来,用油梭子给外祖母泡碗油梭子汤解解饿......”
王氏一听急了,拦住柳芽道:“猪油太腻了,老人家吃了不好......”
柳絮亲昵的抓过王氏的手,眨着天真无害的眼睛道:“大舅母,您刚刚说的,老人家的肠胃不好,容易便秘,刚好可以吃猪油,润肠通便。”
王氏焦急的看着柳芽将一大板的猪油拿去了伙房,咬牙切齿道:“熬猪油废柴禾,咱家没柴禾了......”
柳絮温暖的冲着王氏一笑,笑得王氏心里直发慌,果然,小丫头张嘴说道:“大舅母,您贵人多忘事,您刚刚不是抱了一大捆的柴禾回来吗?都是胳膊粗的实诚木头,足够用了......”
王氏甩脱了柳絮的手,气急败坏的奔了伙房,见柳芽已经将温在大锅里的菜淘了出来,只得借坡下驴道:“娘,菜炖得稀烂,老人家吃了刚刚好,不用再费力做油梭子汤,再把您饿坏了。”
当刘本昌、刘农和刘商回家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自打王氏嫁进盛家二十年来,从未留外人吃饭的刘家,竟然摆好了桌子,请两个眼生的小姑娘吃饭。
虽然吃着粗鄙的食物,席间却一片欢声笑语,连鲜少有笑模样的盛氏也难得的多吃了半个窝头,这让王氏的脸更加的铁青了,就仿佛被吃的,不是普通的杂面窝头,而是她的血肉一般。
听说是姑姑家的两个女儿来了,刘本昌仔细瞧着柳絮和柳芽的眉眼,依稀还没褪尽小时候的模样,恍若隔世一般,不胜稀嘘。
刘农木讷的看不出表情来,刘商倒是一脸欣喜的看着柳絮和柳芽,像是瞧着稀罕的花啊朵儿一般。
待吃罢了饭,一家人围在盛氏屋里话家常,王氏见柳絮不是来投奔的,放下心来去伙房洗碗。
柳芽将自己绣的小帕子拿了出来,递给了刘宝珠两条,一条绣了牡丹的给王氏,一条绣了蝴蝶的给表姐刘宝珠。
刘宝珠将两条帕子全都接在手里,却是连打开都没打开,连看都没屑看,一言不发的揣在了怀里,没说好,也没说不看,更没有道谢。
柳芽只得讪然的将另一株绣了梅花的递给盛氏,一脸羞怯道:“小姥,我现在正在学绣花,姐姐说梅花香自苦寒来,我给您绣的是梅花,您老看不见,用手摸一摸。”
盛氏爱惜的摸着帕子上的梅花,欢喜得眼里泛着泪花道:“我一直以为玉翠在柳家过得不好,没想到你们苦尽甘来,穿的好、住的暖,我也就心安了。”
这句话如药引子一般,直戳柳絮和柳芽的心窝子。
柳絮之所以刚开始对王氏扯谎说没事,就想等着刘本昌和盛氏都在场的时候再说,如今人都到齐了,柳絮“扑通”一声跪在了刘本昌面前,未曾说话先泫然欲滴,抽动着肩膀哽咽着,看着如同被遗弃的小狗,说不出的无助可怜。
柳芽一见姐姐如此,自己也挣脱了盛氏的手,和柳絮一道跪在了刘本昌面前,吓得刘本昌登时就站了起来,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盛氏虽然看不见,但其他神识灵敏,感觉到空气里的悲伤,身子爬到了炕边上,伸手向哽咽的声音来源划拉着,终于捞到了柳芽的一条手臂,惊慌失措道:“乖外孙,咋的啦,你娘出事啦?”
柳絮哽咽着嗓子道:“小姥,舅父,实不相瞒,絮儿这次是走投无路来向刘家求救的,刘家再不出手,我娘、我娘只怕就要到地下与我爹相聚了,今生,就真的见不到小姥了。”
盛氏心乱如麻,一个劲儿的催着柳絮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柳絮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将柳家嫌弃柳毛身子是“无底洞”、过继给柳长堤,以及为了柳树上学堂、将两姐妹卖与柳家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听得盛氏哭,刘本昌也跟着哭,连刘农和刘商也忍不住跟着掬了一把眼泪。
刘宝珠看着柳絮和柳芽身上穿的现下县城最流行的贞节裳,酸声音酸气道:“被卖了不是柳家人又如何?我看成了黄家人后,你吃的、穿的,可比过去强多了,就连这脸皮,也比过去都厚了。”
盛氏脸色凛了下来,对刘宝珠肃然道:“宝珠,为奴为婢可不是儿戏,凡事不由己,惹怒了主家,打死找残、许了麻子跌子都是常事,絮儿和芽儿算是被柳家扔进火坑了,可怜你姑姑,明明生了三个娃子,名下却没留下一个,就是死了,都进不了家谱,入不了坟坟茔地。”
柳絮扑通一声再度跪倒,咣咣的连磕了三个头,哀求道:“小姥,舅父,絮儿今天就是前来相求,将我娘接回刘家,助我娘脱离苦海......”
“不行!!!”王氏双手叉着腰出现在门前,如冻了三尺冰流,一脸的不开晴。
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自打柳絮一出现,王氏就右眼皮跳,感觉有事。
只是柳絮拿着猪板油做饵,又装的似模似样,说的头头是道,对家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