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红带回了香草小产的消息,吓得柳家如临大敌。
柳树当机立断,带着准新娘胡县令小舅子家的胖闺女就跑回了县城。
宋氏则睁着眼睛等着天亮,枕头下面,枕着一把明晃晃的大菜刀,手掌心里,拿着一根尖尖的锥子,眼皮实在困得打架,就用锥子刺着大腿根儿,一激灵清醒了。
眼睛瞪得比狼眼还幽亮幽亮的,吓得柳长海不敢跟她一起睡,跑去跟小儿子柳干一起睡了。
宋氏如惊弓之鸟一般,只要有风吹草动,便以为李文生来找她算帐,半点也不敢松懈。
如此忐忑不安的待到天亮,宋氏的眼睛已经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隙。
眼睛无神,乌蒙蒙的透着死气,就像是死了三天三夜的死鱼,浑浊浊的,眼角还挂着两坨干巴巴的眼屎,看着生生瘦了一大圈,老上了十岁。
张嘴想招呼柳干给她倒碗水喝,喉咙却肿得厉害,只听出气声,听不见说出来的话了。
门“吱呀”一声洞开,宋氏快如闪电的缩回炕角,胸前抱着那把菜刀,惊恐的看着门口。
柳长海阴沉着脸道:“败家娘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当香草还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儿媳妇,人家现在可是墙顶上的草,看着虽然还是草,长的地方却比别人的高,岂是任你欺负的!你作死不打死,别累了全家!累了树儿当不了秀才!!”
成亲这么多年来,柳长海对宋氏是鲜少发脾气的,因为宋氏的娘家过得比柳家殷实,家中又有个当帐房先生的大哥,肚子里有墨水多,自然而然发出几层尊敬,对宋氏也就凡事让了几分,除非宋氏十在过分的时候,才像征性的吆喝两声,比起别家男人的非打即骂,宋氏已经过得不错了。
这次发这样大的火,一个原因是柳家实在被李家欺负得怕了,李家人丁单薄,好不容易有了动静,让宋氏任性的这么一推,就成了泡影了,李家的怒火,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出来。
第二个原因则是怕宋氏影响了柳树的前途。柳树搭上了胡县令小舅子的闺女,就成了胡县令的妻侄女婿,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上元节。
准媳妇古月娥昨天来家的时候说了,胡县令已经答应,不管开春乡试柳树考得好与不好,都能运作让柳树入围,可以说,柳树已经板上钉钉的是秀才了,只等着开春乡试过后记录在册。
宋氏这一作不打紧,若是害得亲事有了变故,这过错可就大了。
宋氏的肠子早就毁青了,心里懊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但错归错,自己随时命悬一线,儿子柳树跑了,柳长海又一声一声的责怪,让她心里分外的难受,爆筒子脾气又上来了,张口就要破口大骂,耐何她喉咙肿痛,干吼吼不出声音。
柳长海看着气急败坏的宋氏,心里有种出奇的痛快,有种多年来首欠扬眉吐气的快感。
索性一次骂个够,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拿出来算帐,气得宋氏胸口急巨的起伏着,你极了气鼓的癞蛤蟆。
柳长海冷哼了一声,狠狠剜了一眼宋氏道:“你这个疯魔样子,在家里不被李家砍死,也得被自己吓死,不如回娘家住几天吧。”
宋氏回了柳长海一记白眼,因为眼皮肿胀,只看得见一道眼白在眼眶里翻着,看着说不出的厌恶与惊悚。
柳长海吓了一跳,本想送她回娘家的心思就更淡了,冷然道:“我让干儿给你收拾了包袱,你一会儿就走吧。”
柳长海想抢过宋氏手里的菜刀,宋氏回手就是一刀,吓得柳长海连退了三四步,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道:“这个疯婆子,早知今日吓破了胆,昨日逞什么能?现在知道后怕了?再对老子张牙舞爪的,老子就永远不接你回来!!!”
柳长海不再理会宋氏,将柳干收拾的小包袱接过来,径直扔到了宋氏的身上。
宋氏如得了特赦一般,抓起了包袱就往外走,嘴里嘟嘟囔囔道:“我得救了,李家那群恶狼找不着我了”
柳干拿着柳长海给的两个铜板追了出去,村道上哪里还有宋氏的影子?
柳干暗喜,数着手心里的两枚铜板,嘴角上扬,娘亲没来得及拿的这两枚坐牛车的钱,自己可以偷偷留下,换一串糖葫芦也是好的。
宋氏离开了柳家,李家也不得闲。
李文才默默的收拾着包袱,任由李文武怎样的道歉,就是一言不发,脸色阴得如同六月的阴天,随时都能憋出雨来。
李广德气恼的将包袱给扯了下来,撂下脸子道:“文才,爹知道你心里憋屈,爹何尝不憋屈?爹向你保证,那宋氏的命早晚是咱的,你留下来中不中?”
李文才倔强的将香草从炕上抱了起来,身上裹紧了厚厚的棉被,连脑袋都包了小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平稳的放在一辆独轮车上,怕香草冷,身上又加盖了一条被子,小心的掖了掖被角。
一切停当了,返回屋中,扯回李广德手里的包袱,李广德气恼的不肯撒手,嗔怒道:“你个瘪犊子,老子养大你赁容易呢?你回河西村也就罢了,偏偏回香草娘家,你不是让人戳老李家脊梁骨说你入赘?老子的老脸往哪搁?”
李文才终于开了口道:“爹,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入赘。河西村是有k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