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听过柳絮嘴里所的“三无人员”这个新鲜词绘,但水清泉聪明如斯,又岂会猜不出柳絮是讽刺他们水家,已经失去了江州郡的房子、仆从和大半的财富。
水清泉轻眯了眼,盯着柳絮一字一顿道:“母亲在世时,与伯侯府的大娘子交好,且同时怀下麟儿,双方尊长商定,待孩子长大时结成夫妻。父亲常因伯侯府生下的是男儿,我亦为男儿不能联姻而可惜。如今有了絮妹妹,便可继续联姻了。妹妹放心,公爷李谦虽然已经有了十八房妾,又经常流连花丛,但正妻的位置一直悬空,凭水家目前的地位,正妻的位置还是有六成胜算的。”
柳絮怎会不明白水清泉的意思?明着调侃与揶揄,实则提点柳絮,一个女子的命运,全掌握和仰仗家族,柳絮,再也不是一根枯木,她背后有水家这片丛林,丛林的茂盛与衰败,直接关系着柳絮的切身利益。
柳絮将乌黑的帕子又扔向了水清泉的脸上,轻眯了眼缝儿回怼道:“水清泉,是谁告诉你,男人和男人不能联姻的?你和伯爵侯府嫡公子也可以来个龙阳佳话啊,只是不知,是你娶他嫁,还是他娶你嫁?”
对待嘴黑之人自然要比他更要嘴黑,对待无赖之人自然也要比他更要无赖,柳絮此言一回怼,水清泉登时被噎得不出话来,万没想到闺阁中的柳絮,竟出这种连成年男子都难得出口的“龙阳”阴私之事,害得刚经情事不久的少年郎登时脸色通红,慌乱的挥了挥手道:“今日到此为止,都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柳絮如斗胜的七彩大公鸡般,拉着柳毛的手,趾高气昂的离开了书房。
水清泉怏怏的回到卧房,青童打好了洗脚水,边帮水清泉洗脚边气呼呼道:“少爷,这柳家分明就是村中乍富的大户,当家主母没有当家主母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奴仆;大姐不像个大姐的样子,言语行径没有半点规矩,没有半点礼仪;二姐样子虽然乖巧,却和那个赵家的穷子走得太近.......”
青童一直对柳家,特别是柳絮存有偏见,这两日在惜柳庄又处处碰壁,心情自然不好,知道少爷讨厌柳家,这才喋喋不休的念叨,希望水清泉想办法,将柳氏母子四人赶走,亲情黄了。
水清泉“啪”的猛拍了一下桌子,用脚直接踹翻了水盆,怒责道:“住嘴!你刚刚的话,分明就是抵毁主子!任何一条拿出来都应该乱棒子打死!我今日就警告你,刘氏自己可以不像主母,你们这些下人却不可以不像下人,主仆之分不容改变!絮儿这个嫡姐可以不懂规矩和礼仪,你们这些下人却不能不知感恩,现在的你们和主子吃得一样好、住得一样好,全拜絮儿一人所赐;芽儿在入水家之前,己经与赵二刚定下婚事,不能乱嚼舌根子!!!”
见水清泉的态度与昨日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青童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霖上,大气都不敢出。
青童是家生子,从就陪在水清泉身边,水清泉大多时候对他都是和声细语的,见青童真的怕了,水清泉心里反而有些不落忍道:“青童,船到桥头,车到山前,情势所迫,只能如此。况且,通过两下来的接触,我竟恍惚觉得,这柳絮,仿佛生就应该是咱水家的人。”
水清泉眼睛轻眯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竟上扬起来,如同一只抢了狼嘴里肉的老狐狸。
青童见少爷不再追究自己的过失,心的端起洗脚水,正要起身,瞟见地面一只擦了墨的帕子,顺手捡起来准备扔掉,眼尖手快的水清泉一把将帕子抢了回去,尴尬答道:“这、这是絮儿的,依她一文钱掰八瓣花的性子,定会来要回去的,不能让她抓到把柄.......”
青童不敢多问,只端着洗脚水出去了。
水清泉将柳絮的帕子和地图折在一处,方方正正的放在桌案上,凝神看了良久,才心翼翼的放在了床榻被褥下方藏好,轻叹了一口气,似自言自语道:“得妇如此,夫复何求。燕侯,你一定要坚持住胜利来迎娶她。水家的命运、大齐的命运,全系于你一身。”
.......
第二日,江阳县和朝阳县的县令及家眷如约而至,同时带来消息,贺林县和朝乐县县令携家眷隔三日后来拜访,再隔三日,瑞安县和安乐县两个县县令携家眷亦来拜访;再再隔两日,仍是两个县......
江州郡共一十八个县城,如此排下去,一个月的时间,全部都招待宾客中度过了。
柳絮暗自觉得好笑,水行舟为了让刘氏还不回首饰,以女主蓉位接待“四海”宾朋,可以是煞费苦心,一个月过后,江州郡所有县城的人都知道了刘氏的江州知府夫饶身份,如同“还不回去”的首饰一样,再也做不回柳河村的寡妇了。
柳絮只想到了初一,没想到十五,只想到了水行舟的目的,完全忘了来访者的目的。
江阳县县令江佑郎、妻子江氏,带来了他们的儿子江谦;
朝阳县县令杨尽忠、妻子杨氏,带来了他们的龙凤胎子女,儿子杨承仁,女儿杨玉卿;
两个县太爷的目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尽知。
看得水行舟脸色不是什么好颜色,显然,县令携夫人来访,是他的有意安排,而这些公子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