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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家骏能看出来,她谈恋爱谈得和旁人不太一样。
闷闷的,像是轰轰烈烈的大铁锤,一下砸在了棉花上,热情似火,唯独不能点燃一根从里到外都是潮湿的火柴。即便勉强点燃,那也是无尽的呛人的青烟。
没有火光。
时家骏觑她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
“问。”
“你和沈放,睡了没?”
她捏着杯盏里的小勺子一顿,然后顺时针搅动了两下,平静地说:“没有。”
时家骏:“那你有什么可愁的!”
有什么可愁的……孟薇一时脑子混沌,倒真有点忽然理不清时家骏这句话里的意图。
是啊,她愁什么?没睡?那就说明,至少她也没被老男人骗,没损失什么皮肉不皮肉的;愁没被睡?贱的……上赶着低三下四到这种地步,一次又一次,她就算是死了,也是贱死的!
心情烦乱,她决心要冷他一阵子。
开学一周,高三下学期,照例要紧张绷起弦来了。然而学校这一周,每天晚上都安排了一节心理课。
说是疏导高三的紧张压力情绪。
其实,没有什么压力不压力的。
不在乎高考的学生,一大堆,糊弄几个月直接家里花钱送出国留学。心里有目标的,不用谁疏导,照样能游刃有余,金榜及第。
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有退路的。
孟薇倒没有什么感觉,照常复习做试卷,到点就走人,一刻也不多待。
时家骏也渐渐地不来学校了,A市美院的录取通知下来,没有悬疑的,时家骏考上了。
他是背着家里去单招的,录取通知书邮寄到家里的时候,时父亲手拆开的,看见的时候怒气冲冲,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是时家骏亲手撕碎了那张通知书。
一同撕碎的,还有他的梦想。
孟薇不知道,他放弃的,究竟是他的梦想,还是云蕊。
又或许,云蕊也是他梦想的一部分。无法分割,最后全都一同撕碎放弃了。
时家骏向父亲妥协,同意被安排去美国念大学,念一个普普通通的金融管理专业,将来好回国接手他的玉石生意。
公司做得越大,钱也要赚的越多。于是,这就是他余生一眼可以看到头的“梦想”。
妥协的事情,一下子不知不觉就变得多起来。
孟氏股票刚好转了两个月,又开始持续地走低。唐卉琬忙得焦头烂额,京市香港来回跑,几乎连轴转,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外婆的身体也愈发有问题,年纪大了,一场摔跤,引出不少毛病来,只能是一直住在医院里。她又自尊心强,知道了唐卉琬忙公司的事情,只要她待在香港,不用回来看她,说有医院和护工照料就行。
母女关系一向不拖沓,有怨有恨说开就完,三两句就能解决掉一件矛盾。但老了老了,反倒积黏起来。唐卉琬担心她的身体,不肯听她的话,每周日照例回来陪她一天,虽然,那一天,几乎都是在电话里度过。
孟薇看得出来,从小到大,外婆总是在她面前埋怨母亲,说她狠心不争气,没本事又爱出风头,可到底还是母女,在这世上,她们就是唯一血脉最相连的亲人。
连她这个隔代的外孙女也排不上号。
她们都在用着自己的方式,相互关心。
孟薇忙着复习考试,沈放工作也照常忙着,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并不多。工作日几乎没可能,只周末偶尔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有时候,甚至整个过程都没有说几句话,重复着以往的流程,他替她拉车门,送她回家,到家门口,然后挥手说再见。
照旧也亲昵亲吻,只是依旧那样,隔了一层似的。
期间一次周末,他们又去骑了一次马。
孟薇再次遇上那个马场里叫白泽的少年,那天,她心情并不好,白泽带着她选马,她也相信他的判断,骑上马就大着胆子,绕着马场快速狂奔着,想用在狂风疾驰的快感来纾解不悦烦闷的情绪。白泽不放心,一直追着跟在她身后。
沈放也依旧还和那个穿着桃红骑马装的女人交谈,自然是相识的,不然为什么总要站在一块?孟薇甚至想,这个女人平时一定什么事不做,专候在骑马场里,不然为什么连着好几次,每回都能撞见她?
大约是她烦闷有心事,连马儿也感受出来。
它突然发狂,孟薇忽然从马上跌下来,也幸亏当时骑得并不快,白泽又在旁边,抱住她两人在地上滚了半圈。
好在只擦破点皮,没有大伤。脚也没崴。
沈放起先并不知道,白泽抱着她回休息室上药,包扎好之后,他才听见人说她摔下马了,才匆匆赶回来。
他焦急地推门进来,望见沙发上的两人,孟薇坐在沙发上,裤腿卷到大腿,露出膝盖上的擦伤,白泽就坐在她对面,茶几上一堆的药膏和究竟,还有纱布和剪刀。
他顿了一下,大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肩坐下来,问:“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白泽先一步说:“不妨碍,她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擦破一点皮,当时我们骑得并不快。”
沈放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