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怜的,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
她也终于承认,他们的确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可在这一刻,她也忽然明白过来,他说的他是个过时了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因为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所以才会过时。
他以一种凝望的方式来爱她,退缩、不勇敢,全都是这一种方式的附带诠释。
她懂他,她的确是懂他的。
这个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懂他。他们是灵魂契合的一对。
他们一起度过了荒唐的十月。
这个世界也不过是由记忆堆积而成的,像满地的瓜子皮,昭示着存在,凌乱夹杂,实则空荡无存。到底荒诞。
报纸的事情也不过月余,便就再没有人提起。
她向公司邮件了辞呈,邮件是十天前就已读了的,只是没有回。
十一月七号那天,沈放去了公司。她回公寓拿东西,出门的时候,在楼道里碰见了丁子晋。
丁子晋站在那里,一身的黑色西装,裁剪合体,肩阔背挺,他比沈放高一些,可这一刻,他站在那台阶之下,孟薇站在高处低眸看他,只觉得他也不过如此。
沈放没有告诉她,母亲的那场舆论是谁主导,甚至还有掩饰的意思。
再明显不过,值得他这样的,除了不想伤害她,没有第二个理由。
也恰是他这样,才让她笃定,事情是丁子晋做的。
她这时候尚可明白丁子晋的做法,多年执念,到如今,也不知道还剩下些什么,他说他爱她,或许不过是占有欲与不甘作祟。
孟薇没有看他,手里端着纸箱下楼,路过的时候,丁子晋抓住了她,“薇薇……”
孟薇停住脚,依旧没有看他的脸,声音淡淡,开口道:“丁子晋,从此以后,我只当没有你这个朋友。”
她挣开了他的手掌,继续向下走。
“你依旧还是选择了沈放,是么?”声音从身后传来。
孟薇停住,默默了良久,终于开口:“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们相识多年,纵然无法相爱,可至少称得上朋友二字,可到今天我才明白过来,我们根本不是朋友,甚至另一种程度上,你恨我。不是么,因为恨我,所以你才会做出这么多的事情,而你说的爱我,其实才是最大的伪装。”
丁子晋听见她这番话,低头笑了下,自嘲道:“何必如此,你不爱我,所以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看不上。你也终究还是选择了沈放,既然爱他,又何必答应和我订婚。”
“我说过,一切和沈放无关。我们之间的事情,从来和他无关。”
丁子晋依旧是笑,“怎么会无关呢,你选择了他,所以我们之间的一切,你又全都不作数了。薇薇,不论你相不相信,我爱你。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比我爱你,你相信么?”
孟薇沉默住,没有说话。
他继续道:“或许你爱他,可我想看一看,你究竟能爱他到什么样的地步?”
丁子晋抬头,瞥见楼下站着的身影,与他遥遥相对着,曾几何时,他以为沈放会放手,他那一击,没能让孟薇回到他的怀抱,却亲手给沈放递了一个机会。
或许是他的问题,那一击,不该对孟薇,他应该针对的人,是沈放。
丁子晋离开,从沈放身旁走过,没有半刻的停留,也没有半分交涉。
孟薇站在那台阶之上,看着楼梯口站着的沈放。
她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放:“刚刚到。”
孟薇掀眉,道:“你都听见了?”
沈放抿唇,说:“听见了,我听见他说爱你。”
孟薇轻愣了下,对他说:“你吃醋了?”
沈放笑:“是啊,我吃醋了,有一个这样爱你的男人,我不仅吃醋,还会自卑。”
孟薇心口陡然一颤,她走向他,将箱子放在地上,然后踮起脚去抱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她说:“沈放,你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我爱你,所以就对你衍生出了一切感受,包括我会心疼你这一钟。”
沈放回抱她,手掌扶在她腰间,他忽然开口说:“阿薇,我们离开吧,好不好?”
孟薇抬头看他,他不勇敢,她从前是见识过了的,香港那一回,他就选择了退缩和回避,可这一次,依旧还是不勇敢,可他却选择了和她一起。
或许丁子晋说得对,因为爱他,所以他的一切都可以被原谅,她不知道自己能为沈放做到什么样的地步,她也不愿意相信,那一刻的孟薇是她自己。
可在这一刻,她愿意为了沈放,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