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门毕竟是个名义上的杀手门派,虽然没见谢听风安排去杀谁,但机关暗器还是一直在研制的。
门内帮众会统一学习训练如何使用简易机关保命,五个徒弟的日常功课就是掌握各类机关暗器。
谢听风不强求他们背下论语,却在这方面对他们要求严格,毕竟机关精巧,稍有差池可能就会反伤自己。
上一世相月白常能逃脱追捕,也有这些“杀手必备技能”的功劳。
谢听风低声道:“所以这些东西你拿去,为师不怕你杀人放火,只要保住性命回清雅门,外面天大的事,师父给你兜着。”
师父给你兜着。
上一世她梦中的师父和师兄师姐,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
只可惜旧梦一场,醒来终是断壁残垣。
她突然侧首,掩饰倏地红了的眼眶。
“师父,小白一直不懂事,您跟师兄师姐别生我气。等此间事了,我就请假回清雅门住十天半个月。”
她低着头往前凑两步,鼻音委屈,短暂地做回了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弟子。
谢听风冷哼一声,戳她脑门:“回来气我?一天到晚愁死个人,在人家国子监也好好学习学习圣贤之道,都二十了还天天跟个猴似的上蹿下跳!”
相月白:“……”
她这师父真是那什么嘴里吐不出那什么牙。
堂堂黑罗刹被自家师父戳的差点仰倒,认命地抱起大箱子,谢听风拦住她,毫不客气地又往上摞了一个。
相月白:“……”
尊师重道,尊师重道。
国子监的青石阶上坑坑洼洼,积水反射着日光呈现出金色的碎片。伸出的檐角凝聚起水珠又滑落,砸碎了满台阶的金色碎片。
“对了师父。”相月白视线受阻,努力往旁边侧出头,“岑道还说陪我一起去云柳楼,我们带他一起行动吧。”
谢听风正搬着箱子往里走,与侯在院中的岑道撞上。
谢听风:“……”
他狠狠瞪了岑道一眼。
岑道:?
“那祭酒还挺清闲的。”谢听风语气如常,眼神却如刀般往岑道身上戳,“国子监最近不忙吗?他还有空到处跑?”
这句岑道听明白了。
“有空的。”他上前两步,面不改色地接过相月白手里两个箱子,“我的学生在外面跑,我作为老师也不放心。”
手上蓦地一空,比她高出两个头的箱子被搬开,相月白总算能看见路了。
搬走她箱子的人手背青筋明显,指骨分明,他极稳地晃了晃两指间夹着的书卷:“你拿这个。”
她认出是岑道,连忙接过,心里莫名飘忽起来。
岑道和谢听风并排走在后面,谢大门主听了岑道自称“老师”,脸比方才更黑,借着箱子遮挡压低声音道:“岑修远,你还真把自己当她老师了?”
岑道也低声道:“您把她送进国子监,那我自然就是她的老师。”
“小白跟我叫师父,跟你叫老师,你自己想想于理合吗?”
“月白觉得合就可以。”岑道甚至笑了一下,气得谢听风七窍冒烟,但当着相月白的面,又只好憋了回去。
昨夜他主动提出陪相月白一起去云柳楼,不光是担心她安危。
现在有个致命的问题——时间不对。
重活一世后,他什么都没改变,一直按部就班地处理公务,唯一的意外就是……
相月白。
岑道将东西交给了从屋里出来帮忙的谢澜、宋放和余白梅,目送相月白引着四人走远了。
小姑娘穿着青色学服,挽着师姐的胳膊走得十分雀跃。
余白梅冷着脸训了几句,不知相月白说了什么,听得她绷不住清浅地笑了。
相月白这一世究竟为何突然要进国子监?
谢听风含糊其辞,他必须得找机会问问清楚。
岑道心下有了打算,抬腿走进枫峦居。
虞子德:“裳裳,要请相姑娘去家里坐一坐吗?”
他低垂眉眼,神情温和,跟楚帝面前那个阴郁拔剑险些拼命的丞相判若两人。
虞家兄妹感情很好,不论是周柏山专门将虞裳从虞家手里接出来,还是虞子德因旁人议论一句而当街杀人,都说明了虞子德对妹妹的重视。
“可以吗?”唇红齿白的少女尚且天真,掩藏不住眼里的期待和犹豫。
谢听风面色不太好,虞裳出面邀请相月白去住的话,他根本没有理由阻拦,再拦就明显有鬼了。
可绝对不能让相月白跟去,他们的布置……
谢听风看向岑道,遂朝他使了个眼色:不可。
见谢听风神色有异,岑道便了然:“相生今日怕是不能同去了,她课业落下太多,下午我已经为她安排了单独的老师。”
再次被拒绝,虞子德好脾气地笑了一声:“若是我一定要她去呢?谢门主,给岑祭酒使什么眼色,你在害怕什么?”
谢听风一双总带笑意的眼睛瞬间冷了下来。
虞子德不改其色,扬声道:“虞水,去请相姑娘,今夜丞相府,我要见到她和二小姐在一起。”
窗外几下声响,是虞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