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澜脸色不太对,郭峤忧道:“清池,清池?你怎么了,脸色这般差。”
谢澜摆摆手,换了话题,心道前些日子忙着收拾内鬼,忘了让小白当心点岑道,今日回去得赶紧去说!
“对了云栈,你方才说半夜三更还要爬起来给西诏人收拾烂摊子是怎么回事?”
提及此,郭峤的笑都苦了好几个度。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瓷盏往桌上一顿,长叹一声。
“别提了,我差点没被他们折腾死。”
他对谢澜大吐苦水,将虞水怎么带人三番两次上西诏别苑搜人,西诏使者怎么三番两次找他告状,他又是怎么给出个了主意两方才终于消停的事全部道来。
谢澜听完后若有所思:“你家不是偏相党么?还怕丞相的人会为难你?”
郭峤摇头:“我怕的是陛下为难我,不管父亲站哪队,我起码现在还是楚家的臣子。”
谢澜:“也是,做官可太难了。对了,你方才说……半月后陛下要为西诏使者设宴?”
“不到半月了,还有十日。”
谢澜无奈笑了:“那谢某人又有十日请不出少卿来了。”
郭峤拍在他背上:“你又揶揄我!”
从九味楼出来,谢澜便迅速返回门派。
谢听风坐在房中摆弄他的机关,谢澜敲门进去,道:“问出了,十日后宫中要为西诏使者设宴,虞子德打算那时彻底搜查西诏别苑——他们确实在找东西。”
谢听风抬头,讶然:“郭云栈就这么告诉你了?”
屋内陈设不算乱,乱扔东西会误触机关,因此谢听风收拾得还算整洁。他抬手指了指另一张桌案上的包针的囊袋,谢澜便给他取过来,拿出一根长针递给他。
“对,他不知道清雅门为谁做事,应当没对我设防。”
谢澜看着谢听风小心地戳着手里的机关枢纽,突然低声道,“师父,我与云栈再也回不去了吧。”
“小澜,郭云栈没有别的选择,你既选择与他交往,那么你也没有。”
谢澜沉默须臾,终是叹了口气:“我明白,师父,就是觉得可惜。”
闻言,谢听风不知想起了什么,手上的针顿在半空。
半晌,自嘲一笑:“是啊。”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当年选择了楚瑞,此后就只能成为他的剑。
可惜那人却开始忌惮手中的剑了。
*
上一世相月白虽没关注过西诏细作有哪些人,但好歹记着几个人名,细作必然在当中。
趁着国子监放旬假,她去了门派庄子,跟胥知书又去拜访过户部唐侍郎的千金、陈御史夫人。
就是大师兄有点奇怪,半路拦了她,跟她说了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要轻信男人花言巧语”“需要什么找师兄师父拿别听外面狗男人唬人的话”……之类奇奇怪怪的话。
相月白被他灌了一耳朵“狗男人都是唬人的”,百思不得其解大师兄究竟是被谁气到了。
查访过后,共同点很快浮出水面。她们都同赵员外郎一样,有或轻或重的痴狂上瘾之状,而且近月都买了新胭脂。
卖胭脂的店铺无甚特别,新店老店都在卖,相月白谨慎地要来嗅过,发现胭脂颜色、质地全然不同。
但反复对比后就能闻出,它们都有一丝甜腻温软的气味。
相月白勾掉了纸上写着的三人人名,与记忆中的名字再三对照,最后确定细作就在剩下的二人当中。
只要确定了细作是谁,她就可以拿人去跟西诏使者做交易,以人换账本。待换到账本,她就反手把细作名单卖给宫里,自己跑路!
禁军程校尉在宫内当值,相月白很难接触,便交给了谢听风去查探,自己和胥知书去找文宁侯第四十二房妾,做最后的确认。
文宁侯下狱后楚帝下旨抄家,那几十房妻妾便被一把抓了关进刑部狱,结果刑部狱关不下,便又塞了一部分去京兆府狱。
传闻文宁侯有七十九房妾,这要找第四十二房……
这可要怎么找?
商议半晌,相月白拍板:“我轻功好,我去刑部狱,你去京兆府狱。百事闻的消息必定靠谱,一个一个问,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刑部狱设在刑部内,也就是说相月白需得潜进皇城,还要在里面找人。
是夜,满城清寂。
宫道上每隔三百步便置了一个宫灯,萧瑟晚风掠过,烛火幽冷地摇晃明灭。
相月白身着夜行衣,极轻极快地避过巡逻禁军,有惊无险地潜入皇城。
她上一世经历过无数生死一线,本该麻木,但相月白清楚这一点,所以格外要求自己保持紧张。
否则便会莽撞。
她停在刑部值房外不远处,摸出刑部值房的内部图,不禁想起师父给她图时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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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人觉得,丞相府一直在找的‘凶手’,其实是周柏山那日用来威胁丞相的东西?
“好,那我们就抢过来。”
相月白:?
相月白:“你抢那干嘛?”
胥知书听闻此言,暗忖片刻道:“谢门主大概是要拿这一点来退出帝相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