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开的瞬间,无形的波浪“轰”地推出去,还在半空中的相月白硬是被强烈的气流怼到了地面上。
是福叁会爆炸的那个黑色圆球!
碎渣石扑了她一脸,好在面巾和面具都替她挡了去,差点没毁了容貌。
沙尘漫天,相月白顾不得太阳穴的阵痛,一骨碌爬起来又往破庙方向冲了过去。
虞裳还在里面!
这是相月白第三次遇到福叁使出这东西,也是她离爆炸最近的一次。刺鼻的火药味穿透面巾钻入鼻腔,呛得她咳嗽不止。
暗红天穹骤然劈下一道白光。
“轰隆——”
颤栗随着雷声攀上她的寒毛,心跳失控般冲撞着胸腔。
曾经经历过的焦躁和紧迫感再次席卷她的意识,听不见的声音在她脑子里不断重复:“不能去……不能去……”
是上次在丞相府经历的那种诡异桎梏!
一次是巧合,两次还是吗?
更何况这感觉比上次强烈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想辨认程野的方向,双腿却不听使唤地定在地上。
像捆缚她的无形枷锁。
相月白浑身都在一寸寸地失控,意识不断被情绪席卷。她捏住颤抖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嘴唇内侧,丝丝血气弥漫口腔。
额上、手腕的青筋都暴起,眼角的弧度绷成锋锐的剑。
她闷哼一声,硬生生迈出了一步。
地面被她踩出了深深的坑洼。
幸好,迈出第一步后阻碍感就没那么强烈了,只是手脚还在颤抖。但相月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周身全是飞扬的沙尘,她捂着口鼻跌跌撞撞朝破庙奔去,透过弥漫了整片区域的沙尘看见了虞水和倒地禁军的身影。
就是这个方向。
她纵起轻功,飞身点地几下就落在程野旁边。
程野被轰得脑子一阵嗡鸣,他离那爆炸的黑球太近,亏得听见相月白那声“趴下”后反应快,立即伏地,身上甲胄又帮他挡了一波爆炸冲击,因此只是破了点皮,没有大碍。
“程校尉!”
听见他说自己是禁军校尉程野的时候,相月白就在怀疑了,如今走近一看,果然。
她先前列的名单上仅剩的二人——文宁侯第四十二房妾和禁军程校尉,这程校尉正是程野。
胥知书去探过,程野跟西诏并无干系,但也中了那胭脂的“瘾”。
方掀开铁面罩的程校尉第一时间就爬了起来,紧接着便见一个银面具的黑衣人以轻功奔了过来,刚要同他说些什么,视线又落在半空中——
“躲开!”
银面黑衣人嘶哑一道怒声,自己却纵身飞了出去!
那人手腕一震,在半空中接连掷出几枚飞镖,其中一枚正中圆球。
受到撞击的圆球当即爆炸开来!
“嘭!”
乌云都被震得模糊了些似的,闷雷声悄然停歇,只是深渊般的暗红依旧透过天幕显露出来。
随着再次爆炸,桎梏感完全松下来,极浓的火药味充斥相月白的鼻腔。她又一次被强烈冲击过来的气流狠狠怼到地上,摔了个眼冒金星。
倒地的一瞬间,肩上一阵尖锐刺痛破皮而入,应当是什么碎石瓦片。
她抓紧机会,一边爬起来一边对程野喊:“程校尉借我水!湿布巾蒙面,跟我去救人!”
说罢,她又试着判断了一下虞水的方位,朝旁边喊:“虞水!快去救你家小姐!”
程野立刻扯了腰上装水的牛皮袋,扔过去。
相月白半跪着接过,浸湿了自己的面巾。
有那么一瞬,她皱眉捂了下耳朵,旋即不再犹豫,再次纵身飞起。
程野把副手拉起来,嘱咐两句就点了几个禁军随相月白往破庙方向去了。
满脸灰土的副手扫视了一圈周围,正要遣人,就见破庙四周情况不对,隐约围了一圈的……
瞧着反射寒光的利刃,他断然道:“禁卫军听令!备战——”
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手横刀插进战局,手起刀落就收割了一个禁军的性命。
血腥气掺杂着黄沙尘土弥漫开来。
这群杀手动作利索狠辣,如沉默的黑色旋风卷进来。
不管是禁军还是虞家府兵暗卫都被无差别搅碎性命。
好在两队人马训练有素,很快就捡起兵器与对方打斗。
金属碰撞的“嘭锵”声不绝于耳,暗红夜空愈发沉重,局势乱了起来。
去救人的相月白也遇到了阻拦。
她在交手的一瞬间就暗道不好,这是经过正经训练的真杀手。
她几乎立刻断定:是爪牙。
围杀他们的人是谁也不必再猜。
正是是大楚当朝天子。
相月白反手捅了一个杀手的脖子,望见塌了一半的破庙,心凉了半截。
福叁把他们引到此处来,兴许都没那个兴趣试探她身份。
爪牙根本就是要将她、虞裳、西诏王子一网打尽。
她早该想到的,这场针对张泰的争夺中,爪牙不可能只派出福叁一个人。
这个“网”里,或许也包括了东宫太子。
飘浮的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