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叶然精神恍惚,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几缕光线从印着清新小碎花的窗帘里渗出。
目光所及,空旷的房间内简单地摆放着床、书桌等家具,角落堆积着几个大纸箱,显然房间的主人刚搬来不久。
她偏过头,视线恰巧对上了书桌上的镜子——里面出现一张毫无血色的陌生人脸。
我去!
慌张中,叶然被绊倒在身后的床上,后脑勺当即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顾不得喊疼,她摸了摸这张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
叶然抱住脑袋在床上缩成一团,拼命地回想她跳进水后发生的事情,她为了救那个叫越前的少年,和他一起被漩涡卷入了湖底…
楼道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她猛然抬头紧地盯着门口,拳头缩紧。
门被推开。
尖锐的抱怨声响起。
“我不是叫你以后早起要先做拉伸运动吗?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懒啊,说几次了都不听——”
进来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材苗条,一身纯黑的职业西服,打扮得颇为干练。
她的皮肤很白,眼神冷淡,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和裸色菱唇,突显一种凌厉袭人的美感。
阴沉沉的屋子让女人眉头紧皱,她掀开窗帘,阳光透进屋子,将凝聚的阴浊之气一扫而空,紧接着把眼神涣散的叶然从床上揪了下来。
女人语气严苛,“过去的事我不说了,现在你回到日本重新开始,你要给妈妈挣口气知道了吗!”
“这么多年,我单独带大你我也很累,但我能休息吗?都不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吗?训练也是一样,很累但是坚持下来就能有成果,如果你现在说放弃,那你前几年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吗!”
“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她平整的眉间挤出深壑,但瞧了一眼所剩无几的时间,抿了抿唇,终是放开了叶然。
“行了,换好校服赶紧下来,第一天我开车送你过去!”
砰——关门。
叶然表情复杂地看着挂在衣柜上被烫熨平整的青色女子校服,不太像国内或英国的校服版型。结合突然杀进来的女人口中狂飙日文,这里有很大几率是日本。
她正纠结要不要对人如实相告的时候,余光扫到床上,发现了一本棕色牛皮的笔记。
好像是她之前不小心撞到的东西。
好奇心驱使她翻开几页,才发现是一本日记,密密麻麻的字迹让她倏地想到:
遇到这种事报警多半会被当成神经病处理,不如将错就错,先扮演一下这个女生,等她联系到熟人再想想对策,找个懂玄学的大师把身体换回来。
*
黑色的雷克萨斯在东京繁荣的街道穿梭。
后座的叶然拘谨地坐着,小口地啃着早餐面包,一言不发。一头浅亚麻金色的头发被束于脑后,身上是穿戴整齐的青色水手制服,胸前系着粉红色的蝴蝶结领带。
轻轻摩挲着书包上绣着的名字“结城绘梨”,叶然抬眼,观察在前座戴着墨镜开车的“母上大人”。
车后镜里,女人似乎有烦心事,抿成一条僵硬直线的嘴角,看上去有几分刻薄和不好相与,让本想搭话的叶然乖乖选择了闭嘴。
转过几个路口。
四月,樱花树开得正是灿烂的时候,一阵微风拂过,空中便飘起绚烂温柔的花瓣雨。
车窗外渐渐响起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她探头望去:校门口,白色的“入学式”立牌还未取下,许多跟她穿同样制服的学生,陆续走进校园。
车子停稳,叶然自觉下车,刚往前走了一步,却被戴着墨镜的女人叫住。
理世下车从后背箱拿出一个巨大的球包丢给叶然,语气依旧冷冰冰,“我新找了一家俱乐部,这是那个教练的名片。今天晚上我要去拜访一个老友,你下课了就自己去俱乐部练习。”
她从钱夹里掏出一叠日元,递给了叶然:“晚上你自己买点东西吃吧,记住别买垃圾食品!”
叶然怔愣地接过钱,直到女人驱车离开后,才缓过神来。
她微颤地摸过白色的Wilson球包,有点不可置信。原来女人一直说的训练是指网球,这也太巧了吧?
*
青春学园中等部。
“二年8班是在…”叶然刚找到校园里的指示牌,却突然感觉身后撞到了东西。因为被高大的球包挡住了视线,她看不见后背的景象,下意识地道歉。
“不好意思!”
“我才是没有看路…对…对不起……”身后细蚊般的声音响起。
叶然转过身,三位穿着青学制服的女生站在她跟前,其中一位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生脸颊涨红,紧张地对着她鞠躬。
中间的女孩留着一对双马尾,眼下一颗泪痣,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活力。”樱乃真是不小心耶,不过她是很真心地向你道歉啦!”
“小朋…”龙崎樱乃红着脸,拉了拉朋香的衣角。
“那个没事的,”叶然讪笑着摆了摆手,反问道:“你们知道二年8班怎么走吗?我是新生,来报道的。”
“噢…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