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许臻立即把陈正豪发给自己的那份人物小传下载到了电脑上。
然而,点开一看,他却发现这份“人物小传”的内容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辛酉年九月初八,隔壁孙大娘家得了一个大胖孙子,爹爹带着大哥去喝喜酒。”
“孙大娘说,小娃娃要穿旧衣服才好养活,向娘亲讨要我小时候的肚兜。”
“但是我可不乐意——那个红肚兜是我的,凭什么给他呀?”
“肚兜上那个睡在芭蕉叶上的大胖娃娃是我娘亲手绣的,可漂亮了,才不要给别人家的孩子穿呢!”
“……”
“辛酉年十月十三,大哥从学堂回来,给我带了一只小木马。”
“大哥的手可真巧啊,会削小木马、小木狗,还有小木娃娃!”
“嘻嘻,我明天就拿着去跟虎子他们玩。”
“……”
“辛酉年腊月廿二,马上就要过年了,姐姐好像不太开心。”
“姐姐给我唱了一首歌,‘从南来了一群雁,也有成双也有孤单。成双的欢天喜地声嘹亮,孤单的落在后头飞不上’。”
“我问姐姐,她唱的是什么呀,她说她唱的是一对恋人。”
“什么叫‘恋人’,我也听不明白。”
“……”
许臻一页页地往后翻,越看越是惊奇。
——这份人物小传,居然是用第一人称视角写的!
陈正豪没有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评判金蛇郎君的功过是非,而是用类似日记体的形式,直接以“夏雪宜”的口吻将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讲述了一遍。
短短几千字,许臻很快就看完了。
陈正豪是个演员,不是作家,他的文字功底自然称不上好。
然而,恰恰是这种朴实无华的表达方式,更突显出了这份“日记”里的内容字字泣血,触目惊心。
他写道,中秋节那天,自己因为发烧了没办法去放河灯,也没有胃口吃好吃的,只有娘亲在屋里守着他,喂莲子羹给他喝;
他写道,那天半夜,院子里忽然着了火,爹爹和哥哥都去救火,但是过了好久好久,谁也没有回来;
他写道,娘亲听见外面的吵嚷声,惊慌失措地把他藏在放布头的竹篓里;
他透过竹篓的缝隙,眼睁睁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踹开屋门,揪着娘亲的脑袋,一下撞在墙上,然后又一刀插进了娘亲的背心……
看到这里,许臻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日记”中的内容太过惨烈,一字一泪,不忍卒读。
明知这些事都是子虚乌有的,但读起来依旧让人揪心地疼。
这种感觉,是他从前梳理夏雪宜的生平时从未有过的。
许臻甚至不敢去设想,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怎样。
由于时间仓促,陈正豪的这份文档写得并不完整,很多地方留了白,时间线也没有一直写到最后。
然而,他这份小传的写作思路却给了许臻巨大的启发。
——对啊!
写人物小传的意义在于帮助自己熟悉角色,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何必非要拘泥于固定的格式?
“日记体”可以,“讲故事体”可以,体同样可以!
怎么写最能增强对角色的代入感,就怎么去写!
想通了这一点后,许臻感觉自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思路瞬间清晰了。
说干就干!
他立即在笔记本上新建了一个word文档,简单思考后,重新写起了夏雪宜的人物小传。
这一次,他也要采用第一人称的视角。
他要用“夏雪宜”这个身份,来给自己写一份“自传”!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按照《碧血剑》剧组的安排,许臻照例是上午练习武戏,下午剧本围读。
他暂时调低了练功和学习的强度,每天挤出一点时间来写人物小传。
渐渐地,夏雪宜的“自传”已经逐渐写到了三万多字,内容之丰富,远远超过了原着和剧本中的范畴。
由于这些日子许臻满脑子都是夏雪宜,以至于连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剧中的故事。
甚至有一次,他直接梦到了夏家被温老六灭门的那一夜。
梦中的他瑟缩地躲在一个角落里,模糊地看到外面火光冲天,一片狼藉。
一个瘦小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抵当着寒光凛冽的柴刀……
许臻骤然从噩梦中惊醒。
汗水浸透了他的睡衣,整个人几乎虚脱。
他睁开眼睛,看着宾馆的天花板,呆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哦,我是安全的。
打那以后,许臻的心情莫名地低落了下来。
无论是什么消息、什么事情,都无法让他打心底里兴奋雀跃。
甚至,当乔枫兴冲冲地告诉他,自己在飞鹰奖最佳新人的评选中占据绝对优势,大概率会拿到这个奖项时,他也只是轻轻扬了扬嘴角。
状态有些糟糕。
但是许臻暂时不太想去打破这个状态。
他莫名地能感觉到:以目前的这个状态去演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