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郑州城主府里。
姬玄羲坐在案前,脊背笔直,正在奋笔疾书。
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她的身上,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墨发。只见她额间略有薄汗,可眉间却难得舒展。
她初春时节从京城启程,如今已是夏末秋初了,但总算是圆满结束到了归期。
郑州再美,风景再宜人,也不是她的久居之地。
忽见一双捧着青花瓷碗的玉手,只见碗中黑红交加,颜色好不喜人。
姬玄羲却是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抬头看向来人。
“芃儿,你来做什么?”
“姬姐姐,虽是夏末,可郑州还是热得很,璃儿给你做了酸梅汤,已经冰镇了数个时辰了。你快喝一点好解解暑气。”来人俏声道,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嫩黄色,看去煞是可爱。
“嗯,搁这吧。”姬玄羲淡淡的说道。
又埋头下去继续写。
曹芃的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可姬玄羲逐客之意甚是明显,他也不得不走。
他又重新扬起笑容道:“姬姐姐你注意休息,芃儿先下去了。”
当年年幼患了热病,宫中太医皆无能为力之下,她的父主与母皇商议之下曾让暗卫带她悄悄去了白山,请了隐士神医白红医治。
她在那待了小半年,病才渐渐好全。
除了对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白红,她对着老人友人的遗孤曹芃还略有印象。
曹芃传承了白红的医术。这次郑州瘟疫能不过半年就处理好,他功不可没,使得她即便不喜男子也不好对他不理不睬。
“风冷。”姬玄羲唤道。
“属下在。”风冷应道。
“请许大人过来。”姬玄羲道。许自喻虽被母皇贬为县令,可到底原为三品京城府尹,处事的手段之密是她比不上的。既如此她又怎会将她放去一旁当个小县令,自然是早早地就调到身边人尽其用。
“诺。”
不一会儿,许自喻就满头大汗匆匆赶来。
一进来就跪下道:“末官参见殿下,殿下金安。”
姬玄羲道:“既无人,大人何必多礼?”
亲自离案,将人扶了起来。
她学书背文时,许自喻当年作为百年难得一见的三元及第状元,年纪轻轻就被母皇授了权前来教她们一帮皇女。
犹记得在一群白发苍苍的太傅中,就属许大人讲的课最为生动有趣。
若不是后来母皇惜才,不愿她就此作一个太傅,怕是她真的能成为她的老师。
不过即便只有数日为师,可她依旧为她师。
许自喻道:“谢殿下,礼不可废。殿下今日可是要准备启程了?”
“不错,如今郑州返本还原,欣欣向荣。是到本王的归期了。”姬玄羲冷硬的凌角略微柔和了一些。
又道:“如今请了大人过来,就是想请大人平日多观看四方,确保郑州祸事不再发生。本王亦还不知母皇会派何人过来接替郑州,不过无论如何,都望大人可早日归京。”
女人的脸上一片和煦,便是满头大汗也掩不了她一身儒雅之风。
“承殿下吉言。只是陛下仁慈,免末官死罪,单单只是降了官位,末官已无所求。若能归京不负陛下的栽培自是好,可如若不能末官也喜在这郑州做一田野散人。
姬玄羲但笑不语,不出意外,母皇三五年内必会召回她。
末了,将一只装了黑鸟的鸟笼递给她。
“墨啼鸟虽比不上我的鹰,可也是不可多得的传信鸟,大人可要好好饲养它,如若有要事,打开笼子,它自然知道如何报信。”姬玄羲笑道。
“末官谢过殿下大恩。”许自喻面上微惊,随即躬身谢道。因为她知道,多了这一只传信鸟,就好似多了一条命。
同时也感叹羲王手下真是能人辈出,竟能驯出这样的鸟。
要知道京城与郑州可是相隔数千里之远。
“姬姐姐,芃儿可以和你一样骑马吗?”少年一脸期盼道,看似天真可爱。
“不可,你骑不了。”姬玄羲冷硬拒绝。
“那芃儿可以跟姬姐姐你一起嘛。”曹芃继续坚持道。
“不行,男女有别,火焱已在后面给你们备下了马车,芃儿和你的侍儿过去吧。”姬玄羲纵然是不耐,可也不曾发现少年隐晦的爱慕之心。
只觉得是曹芃在白山长大,不知世故,不懂规矩。
因着他救了一城百姓,也对他多了几分耐心。
姬玄羲利落上马,与暗军离开城主府。
自从她到了郑州城,就将城主府设为赈灾总部。
她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她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走过热闹的街道,郑州百姓自发组织夹道相送。
“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羲王千岁!”
“羲王!”
.......
姬玄羲颔首致意,轻声道:“百姓万岁。”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一个兴盛的皇朝,就是被百姓载着的。
她们是最容易满足的人,只要能温饱,无灾无难,便可。
守护她们,即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