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一辆辆马车出现在眼前。
为首的那辆,不甚朴素,却不敢有人敢轻看。
马车两边各走着一队护卫队,每人身着墨色轻甲,手握剑鞘,步伐一致,气势煊赫。
到了沈府大门前,姬玄羲率先下了马车,随后把手递给了沈星辰。
沈星辰把手递给她,接着她的力下来了。
沈阳沫及其正君早已在府门前恭候。
“臣参见羲王,参见王君。”两人跪下行礼。
姬玄羲上前一步,没让她把礼行到最后。
沈星辰看着她们俩人,眼眶一红,也忙不迭地上前扶起了其父君。
随后姬玄羲和沈阳沫先行。
到了大堂,姬玄羲让沈阳沫和沈正君坐了主座。
沈星辰则是恭恭敬敬地跪下,“孩儿给母亲、父君请安,孩儿不孝,让你们忧心了。”
随即恭敬地叩头,姬玄羲也随他躬身一拜。
沈阳沫二人连忙站起来侧开,让沈星辰跪下行礼,本就不和规矩,因为他如今已经身为王君,天下有资格受他礼的只有皇族中人;姬玄羲的礼,普天下只有陛下和后主能坦然收下。
姬玄羲知她在此,必然会让沈正君不自在,他所盼的想必更是问问沈星辰的近况,因而她开口道:“沈将军,不妨让他们父子下去叙话。”
“是。”
沈正君屈身道:“谢过羲王。”
随后便和沈星辰退下。
姬玄羲这才落座,并且道:“将军请落座。”
她随后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沉声道:“往日是本王不是,错把鱼目当珍珠。”
“羲王言重了。”沈阳沫垂眸说道。
两人相继无言,说到底沈阳沫心中不是没怨的,绝色明艳的少年陪过去,如今却身子消瘦,面色憔悴,上了妆都能看得出来。
这就是他的儿子从小盼到大的结果吗?凭他的才能,她亲口对他允诺过,若是不想陪与妻主,她可以养她一辈子。
姬玄羲不知从何开口,便道:“将军不妨对本王讲讲星辰年幼时的事。”
“哪怕是少时,他也有一半的时间是围绕着王上的。约莫是六七岁那年,他进了宫一趟,回来后就举着那包的跟小粽子一般的小手,嘴里老是念叨着妻主。他或许不明白是什么,单纯地见了王上,却不知晓名字。但王上许是和他讲了妻主二字,他便记下来了。
大一两岁的时候他明白妻主于他的意义,再不曾放在嘴边,可是却闹着要习武。臣从不曾见男子习武,更别说是京中公子。臣自然是拒了,后来见他实在缠得紧,便随便让他做了几个基本功。那个年纪的孩子,本就耐不住性子,即便是女孩,都要压着她们练,才能获得一些成果。
臣想,他一个男孩子,平日里玩心也重,要不了两天应该也就坚持不住了,却不想他完成的丝毫不比女孩差。有一日单独留下他,让他连续蹲了一个时辰的马步,臣对他说,若是放弃就可以不用练了,想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曾想,平日里坚持一刻钟都难的孩子,那日竟然生生地撑了将近一个时辰,是臣说时辰到了他才倒下。其实不到半个时辰,他早已大汗淋漓,腿颤抖不止,臣一直再等他放弃,却不想他硬生生地全靠一股毅力撑着。臣不懂,他为何如此执着。
直到他长成少年时,他的父君才明白他的心思。他想成为王上的助力。”
姬玄羲微微垂眸,不语。
“十四岁那年,王上第一次不愿回来成婚时,臣和正君心中只有庆幸,总是想多留他几年,他却有些黯然神伤。十六岁那年,王上第二次不愿成婚时,他便了京城中的笑柄。臣趁此时间想让他重新择一妻主,门第也无需多高,沈家也好掌控。”沈阳沫抬头看了姬玄羲一眼,“这是陛下允了的。只是他自然不愿,宁可空等着。直到了十九岁那年,他知道王上要归来成婚,几乎每天的眉眼间都是喜悦。臣和正君见他如此,便不再劝他了。起初,臣是不担心他的。因为臣知道,他的一切总会有一些讨王上喜爱。至于后来的一切,臣始料未及。”
最后沈阳沫看向姬玄羲,一字一顿地说:“臣后悔了。”
姬玄羲也良久不语,随后她抬头轻声道:“将军是该后悔。”沈阳沫把她最钟爱的孩子交到她的手里,却不得她好好珍惜。
“往后,本王答应将军,必将尽已所能珍重他。”
一进屋中,沈正君再也忍不住,抱着沈星辰就哭了起来。
沈星辰情不自禁地也流下来泪来。
好一会儿,还是沈星辰先恢复了平静,他跪下来,伏身道:“是孩儿不孝,让父君忧心了。”
沈正君双手捧着他的脸,仔细地端详着,流着泪道:“辰儿受苦了。”
沈星辰鼻子一酸,眼中泪珠再次滑下来。
只有父君,从小到大,一见到他,便知他是否是受了委屈。
沈正君拉着他起来,细细询问她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沈星辰怎敢把那一桩桩事都与他父君说?只是挑了些不要紧的轻描淡写的讲了。
纵使如此,沈正君的眼睛也哭肿了。
等两人彻底平静下来之时,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