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的小盒子突然亮了起来,固执的发出高频率的震动,吓了我一跳。
“初融,初融!”护士叫着我的名字,有脚步声渐渐逼近了。
我无法克制的想起了电击和扎进后脖子的针头。
“我在,我在!我在!”我急切的应承她。
事实上,我出了一手汗险些把小盒子掉落在地板上,在惊恐之中,我胡乱的按所有能看到的按键,还再屏幕划了几下,我看到他们都是这样用手机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操作起了作用,万幸的是小盒子停止了震动。
看来他也发现自己的手机被偷窃了,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窃贼是我,他真的太单纯了。
护士没有抓住我,她只是来问我今天吃什么,吃饭和吃药,在精神病院是同样重要的两件事情。
刚开始我把小盒子藏在暖气片下面,小盒子上出现了红色三角标记,红色的大多数是危险的意思,我猜测是小盒子不耐高温,它一接触暖气片,就烫得厉害。
同时理智告诉了我,这种东西应该也不能遇水,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把那个小盒子拿毛巾包裹起来,再用用文件袋装了起来,藏在了马桶的水箱里面。
我真的想不到有什么地方,比马桶更安全了。
我心系于它,常常把厕所当成了秘密基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里面坐了多久。
护士小姐也疑惑,问起来我闪烁其词,她便自顾自的以为我肠胃有了问题,让医生给我开了很多药。
我由着她,肠胃药后遗症绝没有那些治疗精神病的药品大。
在无数次尝试后,我渐渐知道那个小盒子是手机,一种通讯工具,承担着多种功能。
虽然拼音五笔已然忘记,好在手机具备语音输入功能,多练习练习,我迅速掌握了一些要领。
凭借手机,我沿着那些模糊的记忆,一切如草蛇灰线被索引,渐渐地我记起来了更多的东西,这令我万分喜悦。
我记得我住在一栋小红房子里面,有爸妈,有一只笨笨的花狗,那个场景里,我在庭院里支着画板,在画画。
其实我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些闲暇时谈论病人的大妈口中的“兔儿爷”,我对小李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
于是我在手机上找了一份测试表检测了一下自己,名字叫什么弗洛伊德性取向测试。
我努力完成了这份测试,但是测试的结果让人啼笑皆非,说我是什么“男性化的大脑”,我切切实实是一个男性,每次上厕所,我都很肯定这一点,我不是男性化的大脑,还能是什么样的大脑?
各类新闻是我了解外界的主要渠道,我看新闻里面那些苦主,总会找寻记者,来通过舆论达成目的,触类旁通,我也起了同样的心思。
十八岁的年轻学生,因为性取向问题被家长送进精神病院强制治疗,很有舆论爆点,只要操作得当,一定能掀起轩然大波。
我积极的联系记者,只是有一些记者简直愚不可及,听到了我在某某精神病院,仿佛我真的是一个想逃离精神病院的精神病,无论我如何自证,他们都不相信我是正常人。
即便有人觉得我说话,行为都极为正常,与普通人无异,他们也肯定的认为我只是控制得好,不过是暂时没有发病,还是安稳的在精神病院住着更利于社会安全云云。
甚至有人,问起了精神病院的具体地址,言及自己有亲朋也有精神问题,想送进来和我做病友。
看来向别人证明自己不是一个精神病,真是世界性难题。
在无数次打击之下,我几乎是万念俱灰,甚至想到了以死明志,大不了就是直播自杀,让警察来解救我,如果力度控制的好,应该不会来不及急救,我就能脱困了。
但是我刚用语音输入了“精神病院直播自杀,你们快来救救我!”的视频标题,就被平台光速封号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他们阻止了一个普通人的自救!
没有办法,我只能放弃了第二个念头,又继续开始积极的联系记者。
我没有计算自己到底发了多少条,不过这个数量一定不少,就连注意到的人也不止一个了。
更多人是调侃,说我想火想疯了,他们积极的转发,说要冲刺五百条的转发的数量,送我进去吃牢饭。
看到这些我也没有放弃,依旧以不曾枯竭的毅力,去联系每一个关注我的人,于我而言,不过是换一个监狱而已。
好在,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我看了你发的东西,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你在么?”
我是在的,但过分的喜悦,让我的手都克制不住抖动了。
“我是刚刚毕业的学生,在做自媒体,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试一试。”
我听到这些很开心,也很担忧,那些粗壮结实的护工,很凶悍,我怕吓到他。
“我想去探望你,可以吗?”
“可以。”
黑夜里我压低了声音,回复了他,那些语音迅速的被翻译成文字,我努力的克制住了那份过分的亢奋。
百草枯折的冬夜,北风肆虐,枯枝自由的拐着弯,应该有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