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枝沛被面前的长卷发女人扇了一巴掌的时候,脑中实际上是一片空白。
女人留着尖尖的长指甲,涂得鲜红的指甲尖端刮在她脸上的时候,侧脸泛起一阵无法抑制的刺痛。
她瞬间睁大了眼睛,对于当前所发生的一切仓皇失措。
女人冷笑一声,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怎么?难道赵峰最近口味变了,喜欢你这种装纯的女人?瞪个大眼睛以为自己是柔弱的小白兔?我告诉你,我可不吃这一套!”
对于平白遭受的这番污蔑,事实上,她只听懂了赵峰这两个字。
赵峰,她读大学时的学长,现在的男朋友,目前担任程氏家族企业总裁。
他们已经交往了三年,却在最近关系陷入紧张状态。
但说关系紧张其实并不十分准确。
自从她父母三年前因车祸过世后,面对着一众心怀鬼胎的亲戚及公司股东,她瞬间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困境。
在大学时一向对她关心有加的学长赵峰此刻却挺身而出,对她嘘寒问暖,并在公司经营当面提供给她诸多帮助。
确定关系的那天还下着小雨,晚上十一点半,她从公司大厦顶楼一路坐电梯下到一楼大厅,自动门因为她的走近缓缓打开,黑夜犹如百丈深渊一般等待着将她吞灭。
长达八九个小时连续面对电脑屏幕的眼睛此刻酸涩到不行,她深呼吸一口气,在眼泪狼狈滚出来之前快速仰起头,眨了眨眼睛。
无边雨幕中,赵峰撑着伞慢慢走过来。
他穿着皱皱巴巴的西装,右手撑着伞,左手拿了一枝被打湿了的玫瑰花。
慌乱与无措并行,她屏住了呼吸,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
她父母对她期望非常高,家教极为严格,在遇到赵峰之前,她从未谈过一次恋爱。
但即便是在恋爱经历方面一片空白,在这种普通的日子里,一朵玫瑰花意味着什么,她并非完全毫不知晓。
即便那朵玫瑰花在雨水与狂风的侵袭下,已变得破败不堪,如果仅拿它作为见证爱情的信物,略显敷衍。
但作为即将面临家族企业破产的她,恐怕也没资格再奢求什么。
当真的听到赵峰说出那句请求交往的话时,没有任何期待与惊喜,她惊惶的内心反而平静下来。
她想,如果要拒绝这样一个在自己落魄时,仍旧尽心尽力给予帮助的人,未免太过不知好歹,也太过自视甚高了。
确定交往之后的日子仍旧是焦头烂额,他们很少出去约会,大多数时间是对着公司电脑屏幕度过,圈子里拜高踩低的那些人都在背后酸溜溜地嘲讽她命不该绝,竟然能碰上这样一位痴情的男友。
这位在众人口中可谓是完美典范的男友,就在上个月股东大会上,以压倒性的票数通过,成为了程氏企业的第一大股东。
“女孩子啊,那么拼命抛头露面做什么,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这么好一个男友,程家都那种情况了,竟然还在坚持,给点股份也没什么的吧。”
或劝慰或幸灾乐祸的话不绝于耳,和着面前女人扇了那个巴掌后产生的嗡鸣声,有那么几秒钟,程枝沛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聋了。
女人见她脸上并没有任何认错求饶的神色,气得冷笑了一声,胳膊迅速扬起,还想再接再厉再扇第二个巴掌时,手腕却突然被身旁突然出现的男人紧紧握住了。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您打扰到荣总用餐了。”
一位西装革履的戴眼镜的男人站在桌旁,彬彬有礼地冲着程枝沛点头示意了一下,脸上挂着十分礼貌的笑意,手下动作的力度却不见减轻,重到那女人恼怒地皱起了眉毛,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
“什么下三滥的荣先生也敢拦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程氏的董事赵峰你听没听过?那可是我……”
“康市叫赵峰的有很多,但姓荣的却只有一位。”
男人依旧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不减,扭过头,冲着身后的人扬声喊了句,“荣总,这位女士说不认识您。”
女人怒气冲冲地转过头,脸上表情在看到缓缓向这边走来的男人时瞬间僵硬住了。
愤怒、惊诧、愤愤不平,还有一丝轻蔑,在她脸上如调色盘般呈现。
“荣总。”沉默了几秒钟,女人不情不愿地打了声招呼。
比站在桌旁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多了几分从容不迫与沉稳,这位荣总在缓步朝靠窗的这张桌子走过来时,极具压迫力的眼神在扫过桌旁的男人和女人后,随即落在了程枝沛的身上。
今天天气不算寒冷,餐厅室温保持在二十六度,荣总却穿了全套的深蓝色西装,内里白色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了最上面一颗。
再往上是线条清晰的下颔,侧脸处被餐厅暖黄色的光打下一层浅浅的暗影,鼻梁高挺,眉骨高而微微凸出,面部轮廓极为深刻。
他走到男人身旁,男人随之恭敬地往后退了一步。
“程小姐。”
他有着与外貌极其相配的低沉悦耳的声音。
程枝沛疑惑地仰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漾起点轻微笑意,手臂微微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