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那番话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房间门口处的柜子上立着装有大理花花束的纤细花瓶,此刻花朵沉沉地垂着,花瓣处的水珠不停滚动,颗颗都重重地砸在柜子上。
滴答,滴答。
但这样轻微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却犹如惊雷阵阵,声声都仿佛在耳边滚过一般。
她盯着那束大理花盯得出了神,心里面漫无边际地想着,荣问邯恐怕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给“同桌吃饭”下定义的人,又想,她这样和他说话,看来两家的合作是不敢再奢求了,想着想着,心里面又徒然生出点气恼情绪来。
明明已经谈好,即将白纸黑字签订的合作,就被他这样随意地撕毁了,她熬了几天几夜拟好的合同,在他眼里毫无意义,塞进碎纸机的瞬间就化为了齑粉。
而自己现在还在陪他吃着这顿毫无滋味的午饭。
即便她在他面前言之凿凿地否认这并不是一顿她陪着他吃的午饭。
心里涌上一股耻辱的感觉,她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冷了下来,正想着入神时,耳边陡然响起他的说话声。
“程小姐。”他举止优雅地放下筷子,目光淡淡向她投过来,“不管程小姐信不信,但是这句话我是一定要说的。”
“对于与程小姐的合作,我是十分乐观其成的。”
“我说的这桩合作,指的并不是廷明与恒裕。”
她轻微地皱起了眉。
且不说他对于这项合作随意且敷衍的态度,就单说他刚刚说的,指的是和她,并不是和恒裕这句话,就令她觉得异常的轻浮。
“但我代表的是恒裕,是程家的公司,真是让程总失望了。”
她冷冷回道。
她实在是不懂,合作能谈就谈,不能谈就不谈,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她,迟迟不肯干脆利落地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他是觉得很有意思吗?
在他眼里,难道她是供他无聊时解闷取乐的动物吗?
或许是她家落魄太久了,现在流行于富家子弟之间的游戏她真是一点也不懂了。
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受到任何来自于他仿佛纡尊降贵给予的一点回复所带来的折辱,她将餐巾折好,放在桌旁,不露神色地看着他。
“程总,我已经吃好了,您还要继续在这里用餐吗?”
从小受到的教育,以及餐桌礼仪都教导她,在桌上的其他人没用完餐之前,不管是告知对方理由,还是干脆连说都不说,提前贸然离席都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但她从小耳濡目染的良好修养在荣问邯面前简直是屡次破功。
强压着一股怒气,她站起身,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用餐,在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包时,他却突兀开口问她:
“不知道程小姐此刻有没有带着U盘。”
她一脸疑惑地望向他。
他神色极为平淡,语气也十分寻常,仿佛此刻问出来的话和问她今天天气如何,温度多少这样的问题并无二致。
“如果程小姐此刻还有意和廷明合作,我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实在是捉摸不透眼前这个人的内心真实想法,她半是吃惊,半是疑惑地盯着他看,仿佛要在他这张英俊冷漠的脸上看出任何一点端倪来。
大脑飞速运转,迟迟想不出他说这句话的理由,但潜意识却觉得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合作就很难再次促成,她急急开口,“程总。”
不管怎样,先稳定住局势再说。
他便很有耐心地看着她。
想了又想,她老老实实地回道,“但是过来的时候,合同我只打印了一份,就是刚才您塞进碎纸机的那份。”
“所以我才想问程小姐有没有随身携带U盘。”
但所幸……为了以防万一,她不仅带着刻有合同电子版的光盘和U盘,还把公章也一并带过来了。
就在她的包里。
以前从未注意到,定江盛海的商务套间里竟然配有全套的办公设备,电脑、打印机、碎纸机等一应俱全。他们乘坐电梯上楼开了一间房,在套间里将合同打印了两份纸质版。
进房间时她首先就注意到了落地窗旁那台白色的碎纸机,像是被它勾起几个小时前并不愉快的回忆一般,她在走进书桌时,用着十分隐蔽的动作,将碎纸机轻轻踢到了一旁。
并且在心中默默祈祷,在签订合同并盖章之前,希望荣问邯不要再莫名其妙发神经。
所幸她担忧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签合同时出了一个小插曲,在她签完,并且盖完骑缝章后,坐在她对面的荣问邯却坦然表示,廷明的公章他并没有带来。
也是,她怎么能够指望家大业大的程总能随身携带关系到公司切实利益的小小公章一枚呢。
唯恐这又是他刚想出来的,用以测验她,或者干脆耍无赖不想签合同的诡计,她当即表示自己现在就可以去廷明取公章。
她还坦荡表示,她自己一人拿着别家公司的公章不太合适,他可以派秘书一路护送着印章过来。
“您看这样妥当吗?”
荣问邯沉吟了片刻,表示并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这样大费周章地麻烦她去拿一个公章,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