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鹤梦潭深处遥遥传来,惊动了林间的鸟儿四散飞去,一男一女分立于马背之上,昂首挺立,双腿自如地夹着马腹,一手灵活地抖着缰绳,潇洒从容、神采飞扬。
美人祭和三公子奔驰而过,扬起满天的灰尘扑了炽觞一脸。
他兴致缺缺地支着个脑袋,本来是想来蹭口饭,结果愣是被心血来潮想要赛马的俩人抓来当裁判。
他饿着肚子丝毫没有干劲,顷刻间那疾驰而过的俩人便化作渐行渐远的黑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翻了个白眼,随手打了个响指化成一缕鬼影,瞬间靠在了终点的大树边上,等待两人冲线。
好不容易瞅见俩人探出的身影,盼来点吃饭的希望,结果小鬼突然从他身边冒了出来,神色紧张地说了些什么。
炽觞沉下脸来,匆匆宣布了结果,一路上都满面愁容,少煊见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定是揣着什么事。
吃过饭后,少煊特意避开律玦去收拾碗筷的功夫,开口询问。
“你骗不过我的,说吧,到底什么事折磨得你如此心神不宁?”
炽觞有些吞吞吐吐,但最终还是决定将小鬼所汇报的事情告知于她,想要在下定决心前听听她的看法。
“梦神的香炉?我可从没听说过晏初还有这种宝贝,你别道听途说又被人骗了去。”
少煊对炽觞打听来的消息不置可否,他这个人只要遇上跟绘梦相关的事情就迷信得不行,而他多年来始终不肯上云绘宗请那位声称精通绘梦之术的游云归帮忙,纯属是站在少煊的立场上,不愿意向踩在少煊的肩膀上登顶的虚伪小人低头罢了。
“这次不一样!”
炽觞反驳时声音都高了几分。
“这个消息很准确,我查过了,古书上对梦神的香炉是有记载的,我想大概是你当时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想点燃这香炉的法力,必须有神明的气息才行——少煊,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少煊只觉炽觞的话越说越离谱,不由扶额打断道:“到底怎样你才愿意放下过去好好生活呢?”
“我还不够积极向上吗!我只是想再见见她,仅此而已。”
炽觞少有惆怅之色,望着少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太短暂了,太短暂了……”
“你想在自己的梦里完整她的生命,那你的命呢?”
“我本就是应死之人,拖着一副假皮囊,不过一具行尸走肉。”
炽觞抚摸着胸前那朵并蒂莲,尽是伤感。
“你帮帮我吧少煊,我的预感非常强烈,我确信梦神的香炉一定可以让我如愿!”
“很抱歉,炽觞,”少煊思虑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都可以替你争取,但唯独这件事,我不能害了你。”
“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连为我努力一下都不愿意吗?”
炽觞不能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明白自己的心境。
“如果是梦神呢,如果有机会可以再见到他,甚至复活他,你愿不愿意冲破常规为他破例呢?”
“很多年前你长跪愿渺宫前,却被晏初拒之门外、避而不见,当时我很费解,晏初不是那样冷冰冰的神,但现在我懂了。”
少煊闭上了眼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又眉目清澈地望向炽觞,一字一句道:“那就是他的答案,也是我的选择。”
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迫使河流倒流源头,无论是神还是人。
梦境终究是梦境,倘若过度沦陷于过去,终将被回忆吞噬殆尽,留不住回忆也留不住自己。
她不是不愿意为了炽觞打破规矩,只是不想让他陷入虚无的希望里,惶惶终日。
律玦回来的时候炽觞已经负起而走,甚至自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炽觞都没再出现。
如此反常的行为令少煊不免有一阵担忧,刚想去鬼崖看看情况,律玦便拎着一大框食材回来了,里面还插了份小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炽觞不来打扰的缘故,他最近心情不错,连带着上集市采买的频率也增多,想变着法儿地换些菜式花样儿。
“你怎么徒添了个读报的爱好?”
少煊顺手抽出来,便听律玦在一旁说:“坊间月报,近日又流传起来的,卖报的小贩吆喝地火热,直往我菜篮子里塞。”
“难不成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少煊又顺手从律玦的菜篮里掏了根黄瓜,倚着案台边打开报纸边啃着。
“诶还没洗——”
律玦眼瞅着她将黄瓜塞进了嘴,还清脆地嚼了几下,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回过头漠不关心地回应着小报的事情。
“悍妻战神重抖擞,鬼君火烧云绘宗。”
他的回答正好对应上少煊落在报上的视线,十四个大字赫然立在那里。
“这,这战神怎么就抖擞了?还,悍妻?火烧云绘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少煊快速地阅读了整篇报道,但丝毫没有跟战神有关系的事情,唯一事实陈述就是云绘宗的确无端起火,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