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云归根本没有问事情缘由,迅速为唤玶检查伤势,并当即为其输送仙力护体。
此时,邱枫晚便做起了审判者,可是根本没有人敢吭声。毕竟事发突然,而且追根溯源,是唤玶欺人太甚在先。
谁都知道律玦的法术不精,而唤玶得师父亲授,水平已在众人之上,但他偏偏挑选了律玦为对手。
大家都希望律玦能求个绕认个错,把唤玶心情哄好也就罢了,至少能保条命。
可见律玦迟迟没有动静,唤玶便故意对战神出言不逊激他应战,又当着众人的面,撕毁了从律玦处偷来的、被他小心收藏的诸神画册。
伴随着唤玶的声声嘲讽,随风而逝的不仅是褶皱的纸片,更是他不容践踏的尊严、不可磨灭的信念和最后的忍让。
于是,向来顺从的律玦毫不犹豫地应了战帖。
刚开始时,律玦自然是占了下风。
他的破琴琴弦似乎被动了手脚,能弹出心中之曲已是艰难,还要应对唤玶咄咄逼人的噩梦梦境。
不过律玦倒是表现得沉着,他利用风声的律动破坏了编钟的节奏,并趁机将自己的曲子完整。
人群中不由为律玦叫好,似乎这样的局面激怒了唤玶,他居然趁其不备抛下了编钟,从怀中掏出锋刃软剑向律玦冲去。
今日进阶本就只切磋仙法,除此之外的武器并不允许代入,可唤玶却完全漠视规则。
没人敢出声,但大家都为律玦捏了一把冷汗。
只见他丝毫没有慌张,完全将身心投入自己弹奏的曲子,每一个音节就是唤玶迈向自己的每一个步点,当只差一步之遥时,琴曲终了,律玦腰间的玉玦发出嗜血的红光,唤玶瞬间被弹开,倒在中央便失去了意识。
“还需多问吗!”已为唤玶结束初步治疗的游云归突然开口,“我宗弟子律玦心肠歹毒,残害同门,罪不可赦——自今日起,逐出宗门,不得有违!”
周遭无人敢为他辩驳,而律玦心中也并无一丝波澜,甚至对这些人连眼神都欠奉,只是疼惜地摸了摸自己的断琴。
他似乎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结果,隐忍只会助长唤玶的威风,而不能令其虚荣心得到满足——他想要的不是一种卑躬屈膝的态度,而是自己血淋淋的命。
偌大的云绘宗,终归无他容身之处。
游云归背起尚在昏迷中的唤玶,急匆匆带其回房休养,连背影都来不及留下。
擦身而过的瞬间,律玦仿佛听到唤玶得意的轻笑,还有那句“静候好戏”。
后来律玦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买通牙行将自己绑了去卖身。
一天之内就联系好了买家,说他没有早做盘算,律玦是断然不会相信的,他没想到唤玶厌弃自己已到了这种地步,甚至被逐宗门后还要用这样恶心的手段毁掉他。
当晚他便收拾好了行李,一刻也没有多留。
自始至终,他在这云绘宗生活的数年都不曾留下痕迹,唯一证明他存在过的,只有他一人宁愿遗忘的惨痛回忆。
只是这件事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师弟心术不正,对同门师兄的恶意攻击。
当然,这也是云绘宗对外的说辞,而世人皆以为那个因云绘宗心善而被收养的孩子,终究是没能养成慈悲心怀,于世为恶,早日逐出师门也算是为民除害。
之后这些仙宗轶事也很快被其他琐事掩盖,无人在意。
“只是看律玦那小子的模样,也不像是能打得过师兄的人,游云归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没理由收留这么个麻烦——兴许就是个巧合。”
炽觞终于吃饱了,打了个嗝,很是满足。
他望向忧虑重重的少煊,犹豫道:“或许其中秘密只有绘梦师可解,你要试试他吗?”
云绘宗莫名被焚烧,律玦便隐约觉得事有蹊跷,再加上同一时期炽觞的失踪和少煊的紧张,他难免将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
不过坊间月报向来喜欢无中生有,抓住一点蛛丝马迹,便能天马行空编出一整串险象迭生的故事,因而也不能全然相信,毕竟巧合这种东西也是经常存在的。
少煊啊……究竟是何等身份呢?
从少煊救下他那时起,他便知她武功高深莫测,只是在自己面前故意遮掩,她当时搪塞的借口是散财消灾,他听罢只觉若他人有意隐瞒,也没必要戳穿。
可无论如何知晓她的身份不简单,他也不能轻易将她与战神联系在一起,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信任之感从何而来,或许是自己从未被如此尊重相待。
更何况,比起怀疑,他下意识更单纯地不想让少煊牵扯其中,武功越高责任越重便越容易涉险,他只希望她平安。
目前要紧之事,还是勤练琴律,操纵梦境。
而这些日子少煊不在鹤梦潭,倒是给了他很好的练习机会,不知是否和这彩凤鸣岐的赝品有关系,还是律玦哪里突然通透了些,这些年来他的玉珏倒是越发与他契合。
当然,云绘宗失火之事他也并非全然不理。
游云归不是能容忍别人骑在他头上放肆之人,烧了云绘宗就等于烧了他的脸面,除非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必须要丢这个脸,但为的是什么,律玦不得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