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濒死的感觉。
黏腻的黑气像活物一样缠绕在她的手脚之上,强硬地把她往浴桶里压,水流不断灌入她的口中,几乎快要把她丹田处的火苗浇灭。
“咳……不行……”
余清欢从来没有那么一瞬间痛恨自己是个丹修。
若她是体修,此刻便已经强行地将黑气扯了下来。又或者她是医修,她还可以逆转自己身上的穴位筋脉,通过疼将藏在体内的灵力一口气激发出来。
但她什么都不是。
她只是个连丹都会炼糊的废物丹修。
真是倒霉啊,才重生不到一个月就又死了呢,不仅没能解决掉上辈子灭门的仇人,也没能成功让凌奚后悔。
她真是最最丢脸的重生者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被这不可名状物溺死在浴桶里的时候,身上突然一轻,她咳着水被一双大手从浴桶里捞了出来。
一张宽大的外袍从天而降,将她从头遮到脚。
“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事。”余清欢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狼狈地拢着衣服一边贴墙根站直,抹掉脸上的水,“不过问题不大。”
“那就行。”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刹那,在浴桶周围漂浮的黑气就被一柄利刃从上至下劈开。
他动作迅速,又带了十成十的力气,几乎是将所有的灵力都凝聚在自己的木剑之上。怎料黑气嘶吼一声躲过,随后发起第二次攻击。
凌奚脚步向后一退,在躲避黑气如暴雨般密集攻击的同时朝余清欢方向伸出手。
木剑缠绵如行云流水,勾着黑气周旋。
少女见状心领神会,立即从药葫芦里倒出两枚金色的丹药塞进他手里,同时双手结印展开简易结界,试图拖延时间。
身上的衣袍太过宽大,她站在阵法中间,两只袖子飞起,像翩翩起舞的两只蝴蝶。
“去!”
她倏地睁开眼,周身灵力暴增到最大,一道刺眼的火光从她掌心迸发而出,凌奚趁此催动体内丹药,以最快的速度高举木剑往黑影处刺去。
在一声凄厉的嘶吼声中,烟尘散去,方才在房间里乱窜的黑影也不知去向。
余清欢喘着粗气坐回地上,感觉双腿软得不像话。
太,太强了。
她可以感受到,眼前的这一团黑气不过是某人分身而已,仅仅如此就把他们逼得够呛,那他的本体至少比他们高上两个台阶。
他们云丹门就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门派,到底上哪得罪了这些大能啊。
“受伤了吗?”凌奚并不看她,只是紧紧盯着黑影离开的方向。
“小伤。”她摇摇头,重新把衣服拢好,原地打坐调息,“把我的葫芦拿来。”
余清欢几乎可以肯定这东西是冲着她来的,不然不会把时间挑的那么凑巧,刚好选在她沐浴的时候偷袭。
凌奚将眼观鼻鼻观心地从她身边挪过去,将葫芦捡起来扔给她。
“多谢。”
几颗补气丸下腹,她感觉自己又恢复了力气,说话也中气十足不少:“你觉得那家伙是谁?”
不管是什么,她都觉得偷袭者应该是个熟悉她的人,毕竟关于她是火灵根且怕水这件事,只有身边人知道。
师兄和师尊没理由偷袭她,那就只可能是邰华宗的人。
可邰华宗的人为什么要害她,这和梦中的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凌奚没回答她,只是在确认她已经将衣服拉拢好后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然后“啪”地一下在她额头按上一张符纸。
黄符黏糊糊地贴在她头发上,余清欢有些疑惑,刚想拿下看个究竟,就被他一把按住。
少年剑修粗粝的指腹覆在她细嫩的手腕,带来一点麻麻痒痒的感觉。他低着头没说话,眉宇间没了往日的嬉笑戏谑,紧紧皱着。
她愣住:“怎,怎么了?”
他上次那么生气还是家里的银钱被偷了,上上次是邰华宗一口气涨了三倍,上上上次是她给他了一封胡言乱语的情书......总而言之每次生气都不会有好事发生,这次又是什么。
但他身上的戾气也只浮现了一秒。
下一刻,他又恢复了先前那个嬉皮笑脸的师兄模样,回头在她头上搓了一把,替她把快要滑下的符纸重新贴回去。
“别乱动那张符啊,这可是我找老杜特意要的防御法器。”
“你等等。”见人刚说完话就要走,她赶紧冲到窗边将他拦下,“你要去哪?”
凌奚没回她。
他只是对她招招手,一句话也不说就从窗边跳了下去,消失在夜色中。
余清欢还没反应过来,摸着额头上的符纸发呆。
就在她站在原地,捏着碧玉葫芦纠结要不要自己再多吃两颗药追上去帮师兄打架的时候,刚刚消失不见的人又重新又回到了她面前。
“哦对,差点忘了。”凌奚掏掏乾坤袋,最后郑重其事地将一张泛黄的纸塞到她手上。
“这就是咱们的这次的任务目标,详细内容都写在上面了,如果我明天没回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