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坐在窗边,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窗外的风景。说实话昨天的焦躁还没过去,所以,他的手指不停的摩挲被纱布包扎的手腕。
忍耐。
他的余光瞥见地面,他以为那里有块血迹,多看了一眼。
并不是,只是阴影。
但是他不看外边了,坐正,啃手指,盯着那块阴影。
康注意他。他的头发长长了,貌似皮筋松了,有几缕头发垂在他耳边。
雾的侧颜很好看。圆弧形的瞳孔,上下两层长睫毛。他的鼻梁高挺笔直,视线从上面滑下来擦过他的嘴唇。
可他的下嘴唇很饱满,不是特别厚,但对于没有嘴唇的英国人算是厚的。
康问雾怎么突然发病?
雾:“说来话长。”
“那就先去我家,慢慢说。”
雾盯着他,然后点点头。他现在不太想说话。
康的家。四个面,两个面都是落地窗,然后有一个超大的沙发。
上次来的不是这个。
他没问,只是把行李打开,把一本笔记扔给他,然后自己坐在窗边,俯视下面。
康接住笔记,坐在自己行李箱上就看起来,进门的时候脱了外套和鞋子。
第一页:[换新家了。
沉告诉我,只有由自己感情寄托组成的地方才称为家。
而且再不走,估计会被报复。先逃为敬。]
康问,他答。然后笑。
然后是糸。
[我没想到她会自杀。可能是我给了她选择,浑浑噩噩的活着和清醒的死去。哪个好?
我现在估计是前者吧。
那谁能给我选择呢?]
康翻了两页,发现了棉的踪迹:[有个人在监视我,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无所谓。
我被捅了,好痛,疼哭了。
但是念说有个女生救了我。]
[妈的,温就是个傻逼,但是我也打了他一枪,爽翻天。
看别人跳舞,觉得自己把自己塞进了一个框子内。很累,但是也动不了。
阿响……估计也救不了我。
为什么不喝药呢?
一样是浑浑噩噩的活着吧。
求生欲总是被割断。但是依旧会长出来。
就像胶布粘着骨肉,每次都会被撕开。]
康终于找到了棉的名字:[棉。在背后监视我的人。很有意思。不是吗?
被滋养的容光焕发的葵,是爱情照耀成这样的。
爱情,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玩玩吧。但是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全方面无死角。
靠,听予说她家很有钱,巨有钱。分手了能不能给我一套房?
她装的很情真意切,都哭了,可是我只想逃跑。]
没了。
康合上本子,屁股从行李箱上起来,坐在雾旁边。雾接过,看起来。
“怎么样?”
“你这两年过得挺好玩的。”
“呵呵。”雾干笑两声,眼神空洞,问他:“有酒吗?”
“连饭都没吃,就喝酒?”
“有没有!”
“有。”他自己起来,顺便把他也拽起来。雾躺在沙发上,分别接住康递来酒和杯子。
雾把衬衫脱了,他里面穿的无袖背心。康正在打电话叫人送饭,看见他手腕上的绷带,堵住话筒说:“受伤了别喝酒了。”
“哦,你买吧。”
康打完电话,转着手机坐在他旁边,翘着二郎腿,斜眼打量着雾。
他的头发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皮筋被头发丝勾住,康抬手接住他的皮筋,含笑套在自己手腕上。
他的视线顺到他的手上,指甲略长了点,但胜在干净。手指骨骼明显,好像瘦了。他的视线移到他双肩和背部。
双肩挺宽的,蝴蝶骨明显。
雾喝了两杯,依旧没什么变化,他的双眼快把前面的桌子灼穿两个洞了。
左手包住脸,慢慢摩擦,他依旧在忍耐。
“醉了?”
康有些看热闹的意思,凑近点看他,瞧见他皱着眉。
“头疼?”
“难受?”
“难受。”雾反手勾手指,问他要皮筋。
康反应过来,赶紧给他。
喝完就醉了吧?这是什么酒?他睁开眼睛,看一眼酒的瓶身。
尊尼获加。
没听过。
感觉有人在往他身体里像塞棉花一样塞焦躁。就像被人按住命门,根本反抗不了,分不了动作去喝酒。
他欺负不了别人,只能欺负自己。
康放了电影,然后递给他一杯酒,雾获救了一般,像喝水一样全喝了。
然后哐当一声,放在桌子上,躺下问:“什么电影?”
他声音很小。
“《搏击俱乐部》。”
“没听过。”他依旧摩擦着手腕,似乎在渴望流血。
“看看。很适合你。我觉得。”
雾微微眯起眼睛。
“你为什么会回来?”雾问。
“回来拍电影。”
“哦。”
雾又动不了了,康又给他递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