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片刻之前,方青主终于等来了一个令他心跳不已的消息,之前那场发生在花狸峰千里之外的恐怖震动,已经被确认是金丹自爆所致。
当时,方青主攥着传音白羽的手都在轻轻颤抖,没想到那花云裳竟然自爆了金丹!不知道闵一行能否逃得性命?若是闵一行也在这场丹劫中陨落,那万兽谷与铸剑谷之间的血仇可就是不死不休的了!
好容易沉淀下心绪,方青主背负着双手,在庭院间缓缓踱步,看似沉稳思索,其实心中早有万千感概:想当年,他孤身一人,深入西荒,离家三万余里,苦苦操劳十余载,所谓何来?还不是为了能在家族中挣个头脸出来?!只待此番事成,仓山书院便有独霸西荒之可能了......
“三爷!”殷公壮在院门处探头,打断了方青主的思绪,“家里来信儿了。”
方青主眉头微皱,觉得家中催问的太急了些,在他看来,上面这几位老祖都是沉稳有余而决断不足。他在布局之初,就曾几次请求书院遣某位老祖,以秘术悄悄潜至附近坐镇,结果全被家中以种种理由拒绝掉了。
若能有一位金丹在附近主持大局,至少能够确认那闵一行到底是死是活。此刻知道了金丹自爆的消息,竟又一时三问迫不及待起来。
方青主腹诽几句,唤殷公状进来,见他走路时双腿之间有些不太爽利的样子,方青主往他脸上捏了一把笑道:“昨儿个三爷心里想着事情,弄痛了你吧?当时怎不跟我说?”
殷公壮翻他一眼,将传音白羽递过来道:“我一个无家可归的苦命人,哪敢求三爷怜惜?”
方青主嘿嘿笑道:“什么叫无家可归?只要咱们扳倒了花狸峰,整个小仓山就都是你的。”
殷公壮这才展开笑颜,蛤蟆般地叉着双腿走了。
方青主的规矩,所有涉及机密的传音消息,便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得回避。他激活那枚白羽,凝神听了片刻,脸上便浮起一丝烦躁,耐着心思将其中内容听完,随手将白羽销毁。
仔细思索传讯之内容,方青主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家中那位孟老祖还真是个花痴,一个劲儿地催问到底是谁自爆了金丹?也不想想,以花云裳的修为,难道还能逼得闵一行自爆金丹不成?
孟老祖催问的急切,方青主犹豫该如何作答。一早便跑去郡主府等候消息的执事弟子匆匆回来,总算是从郡主府上得来了确切的消息——爆丹者还真不是花云裳,并且还真让她逃过这场劫数。
方青主拉着那执事弟子反复确认,消息是否可靠?那弟子信誓旦旦地说,这个消息是武郡主亲口所说,让他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的。
方青主挥退了那弟子,心中乱成一团麻,虽说闵一行之死,使得万兽谷与铸剑谷之间的梁子已经结下,但效果却比那花云裳死掉,差了许多。
那闵一行毕竟是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杀上门来的,即便死了,在旁人眼中也属于自作自受。而且只要万兽谷这边将那旁氏余孽的首尾处理干净,一口咬定是闵一行上门挑衅,铸剑谷即便心存报复,却也是师出无名。
方青主沉思良久,转回密室之中,他面色沉重地摸出一根传音白羽,稍微整理一番思路,分别给方家老祖以及掌教刘真人传了两段消息出去。
两条消息的内容大致相同,先说了闵一行爆丹陨落的消息,重点却是请求宗门批准,暂时裁撤一部分设置在仓山郡城以及野狼镇的联络点。只不过在给自自家老祖的消息中他特别提及方家私自设在这两城中的几处生意,他会即刻通知歇业。这几处生意都是他一手创办,给家中打个招呼也只是知会之意,并无请示的意思。
发完这两条消息,方青主也不等回信,就吩咐殷公壮以及身边的亲随,着手去关停郡城中,挂靠在方家名下,实际却是他完全控制的几处买卖。
到了掌灯的时间,方老祖率先传回消息,同意他关停方家的几处买卖,至于宗门的联络点,自然还是要与掌教真人商量,由刘真人来拿主意。
又过了片刻,掌教真人的传讯来了,只让他们低调行事,却不提关停二字。按照几位老祖商议的结果,万兽谷惹上了铸剑谷,内忧外患,正是应该浑水摸鱼的好时机。仓山书院不但不应该收敛行动,反而应该趁此机会壮大发展才是。
方青主仔细推敲刘真人所传之消息,感觉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他行事不可太过谨慎,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放开手脚才是。
方青主心中叫苦,那花狸老祖便是再憨,回去山门也应该能想象得到,铸剑谷能够悄无声息地突然找上门来,背后定有隐情。凭她手下那老虫王的手段,保不准就会被他查出蛛丝马迹,联系到仓山书院头上。
万兽谷虽然不至于因此与仓山书院正式撕破脸皮,却肯定要对他们这些潜伏在周围的联络点,下大力气清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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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方青主因为宗门老祖的糊涂决定而苦笑的同时,四方街附近的一处深宅大院中,令狐若虚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整个人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失算了啊!”
沉默良久的令狐若虚重重地叹了声气,将手上的白羽轻轻放在桌上,枯瘦的手掌在丝毫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