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殷勤难掩震惊的神色。他距离那巨大虫身不过十几丈,仰头看去,那蚁头上一对比灯笼还大的眸子精光闪闪,就仿佛一头远古凶兽,居高临下,静静地盯着他。胖虫儿说那是乙素衣的尸身,可殷勤却分明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威压,从那巨大的躯壳中散发出来,那种压迫感甚至超过云裳发怒时的老祖威压。
这到底是怎回事?殷勤收回目光,不解地看着胖虫儿。这虫儿明明以乙素衣自居,却又说乙素衣的尸身就在眼前,殷勤倒是有过与元婴真人出窍阳神打交道的经历,可乙素衣并未进阶虫皇。纵然蚁后神识强大,远超同阶,想要像元婴期修士那般出元神却也不太可能吧?
那胖虫儿落在一颗丈许高的怪石之上,仰着身子,凝视着蚁后躯壳,好半晌,才扭转身体对殷勤道:“素衣虽死,却不敢让她这躯壳上的威压稍减,靠的便是蚁蜜丸中浩瀚的血脉之力。”
“你说素衣前辈已死,却不知我现在面对的又是何人?”殷勤盯着胖虫儿的眼睛,这虫儿神识感知比云裳还要强上许多,虽然窥测不出她的血脉强度,但仅凭其神识之强大,绝对是虫王后期的存在。
胖虫儿看着殷勤满脸疑惑的神色,忽然咯咯笑道:“我吗,自然是也是乙素衣啊!只不过,此素衣,却非彼素衣。”
“素衣前辈此刻的身躯,莫非是夺舍而来?”殷勤直说出心中疑惑。
“不是,不是。”胖虫儿却摇头道:“我刚才与你说过,我族有一秘法,可借助蚁蜜丸之力,将一枚虫卵分裂若干?”她的两只短小的前脚指了指那巨大尸身道,“八百年前,素衣真人被那黎殇老匹夫以卑鄙手段施以瘟毒暗算,不但损失了三王之数的兵蚁,自身伤势也严重到无法治愈。素衣蚁族,被黎家困在这绝地之中,虽尝试了种种手段,却始终无法逃出生天。”
殷勤听胖虫儿的声音虽然柔柔细细,语气中却满是阴森的恨意,听她轻描淡写说出三王之蚁的损失,心中也是戚戚然,深知那种损失对于蚁族来说是何等庞大。
胖虫儿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继续道:“八百年来,谷中血食早被族人啃食殆尽,我族万年积存的许多蚁蜜精华,也消耗殆尽,到后来不得不骨肉相食,那些老弱病残的蚁虫,全都做了同族的口粮。”
殷勤听得面色凝重,楚阿大说起乙素衣一族的数量锐减,却并未细说其中缘由,此刻他才体会出黎真人的绝户计,当真是毒辣异常。面对庞大的蚁族,通过围而不攻,让其渐渐消耗,虽然损失最小,对于蚁族来说,却是最痛苦难熬的。
心中对胖虫儿升起浓浓的同情,殷勤的称呼也客气了许多:“素衣前辈座下兵蚁超过千万,为何始终无法突围出去?”
胖虫儿叹道:“你不知那黎家瘟毒的厉害,一旦沾染,便终身难以除去,此谷之外,方圆几百里的山间林木之中,全被黎家毒瘴封锁笼罩,便是山峰巨鹰也无法穿过重重毒瘴。”
“打洞呢?既然上天无路,何不尝试从下面逃?”殷勤随口道,“你族能挖出如此巨大之蚁丘,想来也是极擅钻地洞的。挖他个几百里出去,也未尝不是个法子啊?”
胖虫儿身躯微微一震,似乎被殷勤说中了心事,她的语气支吾道:“打、打洞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不、不行啊。此谷虽为绝地,四周山峦却是被灵脉层层围绕,只要我这里往外开凿地洞,就会触动灵脉。黎家有专能窥脉探气的高手,我们的地洞进行不到一半,就会被他们预先截住,每、每次都损失不少族虫。”
殷勤沉吟不语,胖虫儿的话听着有几分道理,仔细推敲之下却又颇多破绽。不过,眼下却不是追究真相的时候,更让殷勤感兴趣的是,听这胖虫儿的语气,她似乎是乙素衣利用蚁蜜丸“克隆”出来的?
殷勤知道,当人族修士修到元婴之上的时候,有一门神通叫做身外化身,其实所化之身,并非实有,乃是通过强行撕裂阳神而分裂出来的另外一具假神。此假神拥有修士本身的大半记忆,并且能够通过夺舍,霸占别家的躯壳。此法非常凶险,并且分裂出来的假神只能继承一缕残魂,并且还有种种限制,除非遇到非常特殊的情况,元婴真人不会考虑裂魂之术。当初天机子被铸剑谷重伤之下,宁可夺舍一只大鹦鹉,也不肯施展裂魂之术,便说明此种道法的缺陷实在太大。
殷勤想不到虫族竟然能够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来延续生命,相比之裂魂术是从人的魂魄下手,蚁族的分裂术,却更像他前世所听说过的基因克隆技术,却不知经过克隆之后的蚁虫儿,是否还能拥有前身的记忆。
果然,胖虫儿简短介绍一番乙素衣一族被困此地的种种情形,便又回到正题。那乙素衣身中剧毒,伤势日渐严重,眼见族虫骨肉相食,一旦她陨落,整个群族便有灭顶之灾。想要维系族群的延续,最好的办法,就是诞下新的蚁后。
问题是,乙素衣被瘟毒所困,虽然强行利用蚁蜜丸诞下一枚蚁后卵,却是个死卵,无法孕育出新的蚁后。无奈之下,乙素衣只有铤而走险,利用族中秘传之裂卵之术,以三枚蚁蜜丸的代价,硬生生地分裂出来个胖虫儿。
按照胖虫儿的说法,她的身躯只相当于乙素衣还是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