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番折腾,天光早已大亮,内城里行人如织,早已是一派车水马龙的气象。尤其是临渊湖畔,靠近醉仙亭这一带的中心地带,此刻更是人挨人,人挤人,大多是些过来观湖望气的外地修士。临渊内城对于道法的施用控制更为严格,若是随着人流慢慢蹭,半天都挪不出多远去。
殷勤有了武成真这地头蛇领路,自然不必循规蹈矩,用武成真的话说,这临渊湖再深,对他来说也是脚面水——“平蹚”。武成真平日里在城内走动,身边不会带太多的随行护卫,城中毕竟有护城大阵罩着,做为武家嫡孙,自然是护城大阵重要看护的对象,那些心怀叵测之徒连接近他百丈之内都难。
跟随武成真的那两个筑基大圆满的修士,若是落在外面那些寻常世家之中,都得当老祖供着。但是身处这临渊城内,他俩却只能充当给武成真在城中开路的小角色。倘若武成真出城的话,护卫的差事也落不到他俩的身上,最少也得跟个蛮王级别的仆从才行。
那些常年在内城之内行走做买卖的,不但对武成真这种背景深厚的豪门子弟熟悉的很,就连他们身边常年跟随的扈从,也都知根知底。许多人远远看见两位筑基修士催动起卷云幡,便知这是武家人过来了,全都纷纷避让。即便是那些初来乍到的外地修士,也都看得清楚,临渊之内,根脚不深的修士,谁敢催动法器,招摇过市?
唯一让大家感觉奇怪的是,平日里常见蛮奴为修士主人开路,今日怎反过来了?武家的两位筑基高手大步流星走在前头,身后大摇大摆的除了武成真,竟然还有个面容极其丑陋的蛮修。而且看武成真与那丑陋蛮修说话的神态,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许多内城修士的心中,就对那丑陋蛮修的来历有了许多猜测。
殷勤从蓝雀的传讯符中只知道那处地点的大致方向,有武成真做向导,更是连脑子都不用动,随着他走便是。唯一就是这武成真的嘴实在是碎,又为了在“佳人”留个好印象,一路上在殷勤耳边喋喋不休。
殷勤眼下用得着他,不好驳他的面子,一边虚与委蛇,一边借此机会打听临渊城中的情况,由其是过几日便要举办的私卖会,殷勤对号称坐拥天下半数宝器的益成号,还是兴趣多多的。
武成真为了讨得“美人儿”的欢心,倒是知无不言,做为武氏族人,他对益成号的底细还是了解颇深。那益成号能够专营天下宝器,其背景自然是深不可测,坊间传言,益成号背后那位,其实就是武氏宗族中的某位元婴存在。
只有深谙武朝内部的少数人,才知道益成号背后的那股势力,与武氏太上并不相关,甚至严格说来,应该算作武朝权力中心里面,一股较为隐秘的力量。世
人只道,当今武朝三股最强的力量成鼎足之势,其中风头最盛的当数国舅黎家,被天下寒门所拥戴的唐相次之,而当今蛮皇武擎苍反而处在最为弱势的一方。
在坐镇中央的这三股势力之外,又有传承万年的四大门阀盘踞四方,至于这四阀与朝中三股力量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则是错中复杂,没人能够一窥全豹。
上述七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蛮武势力,作为传承万载的皇朝,更有无数潜于暗中的力量,宛如层层蛛丝,包裹着武氏王朝,结成一张无比硕大而又复杂的大网。
益成号背后的靠山,便是这张大网中最为靠近中心的一部分,局内人称之为“阉党”,说白了其背后的实际操控者,便是深藏于宫中的那些去势的太监们。
关于益成号的背景,楚阿大也曾对殷勤透出些许口风,配合上老虫王多年经营所探得的消息,殷勤也能大致推测出其背后的主使所在。
殷勤貌似随意地与武成真聊起益成号的私卖会,说起昨日李天蝎许诺的愿为花狸峰一众修士提供天字号的贵宾房,殷勤故作不解道:“我看许多人昨日的表情诧异,莫非这天字号的贵宾室,很是难得吗?”
“只不过是益成号搞的一些噱头罢了,实际售卖宝材的时候,并未半点优惠,甚至有人看你是天字号的人物,还会故意叫个高价出来。”武成真酸溜溜道,“你可知云雀阁何以在短短几百年便跻身十大商行,甚至位列前茅?”
殷勤心头一动,缓缓摇头道:“此等莘密,却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打听的?”
“老弟过谦了!”武成真正色道:“殷老弟上得花狸峰,不过两载,便如彗星崛起西荒,光耀四野,连我们在临渊城都听过不少老弟的事迹呢。”
殷勤不想听他吹捧打屁,呵呵笑着将话题拉回来,向他请教云雀阁快速崛起的秘密。
“这话哪儿说哪儿了,你若传出去,却不是我说的!”武成真假意嘱托一番,才表情猥琐换作神识传讯道:“听说当今楚后与阉党中的某位公公关系莫逆,嘿嘿。”
“不会吧?”殷勤心中打鼓,按照他前世的经验,凡是与阉党勾结密切的,大都没啥好下场,若是楚家真是靠了阉党助力的话,他与楚阿大走的如此近,岂不是糟糕?
“你怎不信我说的呢?”武成真不知殷勤嘀咕,十分肯定道:“那楚家不过是些来自南疆破落的青丘蛮子,若非得到阉党之助,何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飞黄腾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