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一二十来岁的青年持刀而立,青衣皂鞋,一身捕快打扮,看样子应是与张家大哥在一处谋事。见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微微皱起了眉头,拿刀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四周。
此人颇有些警觉。
我径直走到他身前,浅浅施了个礼,道:“见过官爷,婶儿和嫂子今儿大早去山上的锦云寺求平安了,张家大爷领着小柱子去兄弟家吃酒,怕大春哥回来寻不着人担心,便让我帮着看看家,顺带捎个口信。”
见他将信将疑,我马上又补了一句:“我家公子租了张婶的院子,就在隔壁。因为住得近,平日里走动比较多,亏了婶儿跟嫂子的信任,今日才把这些事儿交托于我。”
“哦——”青年的脸和善了不少,“这么说,你就是阿六姑娘?”
“正是。”这次轮到我有些惊讶了,“官爷如何得知?”
难不成大春哥也承了张婶儿的衣钵,什么事儿都喜欢往外说?
“阿六姑娘别误会。”青年似看出了我的心思,拱手一礼道,“前几日小柱子来给他爹送换洗衣裳,留下一个香囊,说是隔壁六姐姐送给他避蚊虫的,效果特别好,让他爹随身带着。结果被头儿训斥了,说是送给他的东西得好好护着,不能随便给了别人。头儿脾气急,声音大,当时我在屋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我叹道,脑海里闪过他现在的模样,不由得心紧了紧。
“不知官爷怎么称呼,今日可有什么要紧事?”
青年一拍脑门:“啊,在下崔越。这几日头儿身体不太舒服,说想吃家里做的吃食,便让我跑这一趟。”
“不舒服?”我扭头望了望后院的方向,心下一定,“这婶儿跟嫂子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这饭菜怕是赶不上了。不过,小的祖上是开医馆的,岐黄之术略通一二,虽看不了疑难重症,但常见的寒来暑热还是有些心得的。不知可否随官爷去看看?”
崔越大喜,重重地给我施了个大礼:“甚好!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随崔越一路来到捕房,隐隐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抑,想必钱家少爷失踪的案子成了罩在每个人头上的阴霾。
七拐八拐地穿过内堂,便来到捕快们值夜休息的地方。崔越立在一扇门前,躬身敲了敲:“头儿,我进来了。”说罢,轻轻推开半扇,侧身让我先进。
虽是白日,但房间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窗棱糊了牛皮纸,一点儿都不透光。若非桌上油灯里那一星光亮,整个屋子黑得难见五指。
“阿越,东西带来了么?”床上传来大春的声音,听上去病得不轻,有气无力。
崔越关上门,道:“头儿,家里没人。正巧碰着阿六姑娘,她说来看看你。”
“大春哥,此事是我自作主张了。”我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甫一进门,我便闻到空气中飘浮着的熟悉味道,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看来,大春哥也着了道了。
但既然能开口说话,或许还来得及。
略一思索,我佯装捋头发的间隙,放出一只金线蜂,它转了一圈停在发簪上,有备无患。
崔越替我搬过凳子放在床前,手一抬:“六姑娘,请。”
我点头谢过,坐下后隔着床帐轻声问道:“大春哥,可否请脉一问?”
帐内半晌毫无动静。
崔越倒是沉得住气,耐心劝道:“头儿,六姑娘出身杏林世家,又是相识相熟之人,肯定比旁人尽心些。你就让她瞧瞧吧。”
等了等,仍然没有反应。
“崔捕快,可否劳烦你打盆热水来?”我起身对崔越说道,“大春哥这边,我再劝劝。”
崔越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纹丝不动的床帐,叹了口气,拱手道:“劳烦六姑娘了。”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当他掩上门的瞬间,我张开结界,伸掌向前,掌心迸出的灵力结成锁妖印飞至门闩,白光一闪,向左右迅速蔓延,眨眼间,这个房间便被围得滴水不漏。
“大春哥,得罪了!”
我眼神一沉,并指成剑,疾风四起,将床帐向两边掀得老高。离火珠自我身后升起,房内亮如白昼。床上的人动了,栖在我头发上的金线蜂竟然也躁动起来。
果然有异!
大春犹如一个提线傀儡慢慢站了起来,动作十分诡异。当他抬头的刹那,我才发觉大春的脸上已经挂了不少丝了。
怎会这样!
就在我分神的片刻,他像一道鬼影冲了过来。我赶紧向侧面一闪,堪堪躲过。但旁边的桌子就没这么好运了,那丝不知何物,竟同宝剑般锋利,桌子被削去了一个角。不等我站定,大春又是一记掌刀袭来。
我深吸口气,使出了“浮生步”,围着大春飞快地在屋里移动。大春懵在原地,不得其法,盲目地攻击四处虚无的残影。我瞅准时机,手起针落,将一根银针直插入他的命门,将人定在原地。灵息顺势而入,飞快地在他的全身游走,我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地感知灵息的位置。忽然,一团黑影如同狡黠的鱼自天门闪过,我运起灵息直追,同时双手连点大春背上的十个大穴,将小股灵息输入。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