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反倒暗了下来。
“不好,又要下雨了。”那褚山人面色发白,忧心忡忡。
其他队员的神色也凝重下来。
现在退也退不出去,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开,到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地,那褚山人拦住了司机。
“不能再开了,再往前面路就收窄了,地势又比周围低很多,如果下大了发生泥石流,能把咱们都埋进去。”
“下车,徒步往地势高的地方走,剩下的路我们走过去。”吕连长当机立断。
孟宴臣一言不发地跟着队伍,吕连长有些讶于他的体能,问他需不需要休息。
孟宴臣摇了摇头,他这一路上精神极度紧绷,怕看到落崖的车,又怕什么都看不到,找不到华衿的下落。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稀稀拉拉的雨突然变大了,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到地质基地,那褚山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绝望。
“别灰心,咱们已经快到山路的高度了,就算有泥石流出不去了,也可以先到地质基地里去,带的水和食物可以再撑几天,后续还有支援,外面的救援压力没那么大了肯定会来救我们。”吕连长安慰道。
但山里的雨夜很冷,目前不清楚被困人员的身体状态,他们已经在低温环境、未进食状态下过了这么久,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再撑几天。
“连长,你看那个是不是车?”一个年轻队员突然大喊。
孟宴臣没有士兵的视力好,他跑近了才看清楚这辆半埋在泥里已经变形报废的车。
“没人,连长,有血迹但是没人。”
这个位置没有低于山路高度太多,不算直接从山崖上翻下去,更像是自己退到了这块洼地里。
再加上里面没人,车里的人活着弃车离开了,这是个好消息,孟宴臣紧绷的精神松动了一下,抹了一把脸。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
他们继续往基地方向的高处走,周围安静得只有雨声,沉沉砸在人心上。又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听到了人声。
“是…是来救我们的吗?”颤抖的,不可置信的男声。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有些破的冲锋衣,看到他们激动得几乎落泪。
“是地质队的被困人员吗?你们的人都在吗?在哪里?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吕连长连珠炮似的问。
“华昇的人跟你们在一起吗?”孟宴臣一把抓住傻了般的男人,觉得心跳快要停止。
“在,在,他们第二辆车带着村民没撤出去,走着回来了,但是有个姑娘,情况不太好……”
孟宴臣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拔腿往男人刚才指的方向跑去。
吕连长见状忙追了上去,一行人好像忘记了疲惫,只想尽快找到被困人员。
他们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山洞找到了大家。
孟宴臣一眼扫过去,被困的地质队和村民都已经在支撑不住的边缘了,每个人都脸色灰败,灰头土脸,有的身上还有血迹,但没有华衿。
“救援队?是救援队吗?”一个熟悉的男声。
孟宴臣扭头看见了同样狼狈不堪的章策,他的冲锋衣也破破烂烂的,脸上还有伤口和血痕。
“我们有人受伤了,你们快救救她。”章策从另一个方向跌跌撞撞跑过来,跑到一半一头栽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山洞里的人听见燃起了希望,连滚带爬地冲出山洞,孟宴臣险些被他们挤出去。
他也因此看到了被挡在最里面的华衿,她被一个毯子包着,左肩上干涸的血迹呈现出发黑的颜色,只露出纸一般惨白的脸,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具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