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最后一届春高的时候,我原本是打算作为“庆功宴”请濑见去我家吃个饭的,但他们意外滑铁卢之后,此事我也不好再提,于是这顿饭就被无限延期了。
要说不好奇他之前的“正好我有事要说”是不可能的。因为实在是有点在意,我在毕业典礼的时候就问了他这个事情,结果他说他忘了,等下次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讲,那我也只好就此作罢。
在毕业典礼后,因为濑见硬拉着我去不好拒绝,所以我莫名其妙的参加了一次他们排球部的三年级欢送会。
地点定在濑见喜欢的那家卡拉OK最大的房间里,我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名场面“牛岛同学拍手鼓”和“牛岛同学棒读式《恋爱幸运曲奇》。”
不得不说这个违和感巨重的场面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为了不当场大笑被可爱的后辈瞪视,我一直在努力喝饮料,以至于聚会期间基本都是不停的在跑厕所。
值得一提的是,濑见现在即使在这种场面里上台也能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唱了,我在用力拍手鼓之余忍不住感慨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与此相对的的是莉子,她在毕业典礼摄影完成后就牵着我的手哭了,甚至说出了“部长再留级两年吧”这种怪话,看来这孩子远未到能成材的时候,也不知道这种性格是谁惯出来的。
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没能取得了不起的成就,我的高中时代就这样平淡的落幕了。
等到短暂的春假结束,我跟濑见就会一同成为东北大学的新生。
他在文学部学社会学,我在经济学部学经营。
说是离家近,其实东北大学离我家也还是有点距离的,近也只是相对外地的其他大学而言。
为了方便上学,我在大学时期第一次尝试了在外租房居住。住得是一家开在学校附近的学生公寓,有不少我们学校的在校生也住在这里,像濑见,他就住在我的房间隔壁。
到他住的地方去串门对我算是件新鲜事。高中那会虽然我们宿舍是对门,但看门老大爷是不会允许异性进男子宿舍楼的,女子宿舍楼这边也同理。
第一次进他家的时候,我看到墙上挂了三把不同类型的吉他,这才发现这家伙居然学的是这种乐器。
“怎么你才发现啊,我们都认识多久了。”
确实,虽然我高中就知道他周末会去琴行上课了,但好像一次也没问过他学的是什么东西。
他看起来挺不高兴的,为了缓和气氛,我起哄让他给我弹个什么听听。濑见撇了撇嘴,但还是拨弦给我唱了段《雪绒花》,用得是《音乐之声》的版本。
弹完,我很识趣地给他鼓掌。
“上校,你有个很棒的合唱团。”
“这里就我一个。”
“你一个顶十个。”
“说什么东西。非要说的话,比起合唱团,我更喜欢乐队那种的。”
“乐队啊……感觉挺不错的,很适合你,要不要我改天去学个乐器加入一下?”
我的口头支票总算把他逗乐了。他说可以,随时欢迎,但我直到最后也没去学任何一门乐器,倒是他在大二时真的跟朋友去搞了一个乐队。
考虑他糟糕的审美和衣品,为了不赶跑路人,我还帮他们做了第一次演出时的宣传海报,效果这才能说是差强人意。
成人礼那天,他有点令人意外的穿了纹付袴,但完全不令人意外的是非传统款式,多少显得有点花里胡哨。
虽说也不是不好看,这种淡紫色+白色渐变的袴我觉得他穿是很合适的,但是总觉得有点微妙。毕竟我在这个方面的审美是传统派。
“明年我帮你拍?”
“那还是算了,明年我叫莉子来吧,就你这个拍照水平,比你的脸还下饭。”
“那你今天可以不吃。”
“对不起,当我没说过。”
虽然自己也会做饭,并且老实说做得更好,但我在大学期间直接去隔壁蹭饭的时间更多,问就是怕麻烦。
濑见倒不怕麻烦,但是新手上路水平有限,我也算是从他做的夹生米饭开始吃到土豆炖牛腩毕业的人了。
“哎,时间飞逝,我们濑濑终于也有了能嫁人的水平。”
“随便你怎么说,吃完顺手洗碗。”
“行行行,应有之义嘛。”
跟着他的做菜水平一起毕业的还有我们本身。
按理说,我在毕业后是可以直接回老家去继承家业的,但是就这样直接回家啃老,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姑且还是想试试找个工作,在外面独立生活几年。没想到工作这东西不仅不好干,而且还不好找,我一直在家赋闲了半年都没找到,这下就丢尽我从小到大的优等生颜面了。
虽然老实说父母并不在乎我有没有丢他们的脸,但每次爸爸的编辑一来我家,看到我还赋闲在家时问的那一句“令爱还没找到工作吗?”就已经足够令我感到羞愧的了,更何况还有饭馆里常客们的打趣。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当场融化成一大碗味增汤,被打翻在走廊上,被母亲的抹布吸取,过后就当我从未出现过。但是很可惜,这样的事一次也没发生,我还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