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袖春衫里的秀气手指, 细微地捻了捻银光纸。
“桃枝巷,荀宅”五个字烫手,回返青台巷的一路上,她始终攥在手里。
荀玄微从来是对人坦诚相待的性情。把家书托付给偶遇的陌路人, 更像他做事的路子。
回想桃林偶遇, 处处巧合, 巧合里藏着刻意。这才像他做事的路子。
果是邂逅, 而是刻意。她信以为真的“眼疾”可能也……
阮朝汐掀开车帘,遥望着前街巷。
桃林里他语意恳切的说:“今唯一的心愿, 只愿她莫要再四处奔逃了”……
好好的,谁愿意四处奔逃。
只要他愿意。其容易得很。
荀景游在初更时刻回来了。
阮朝汐要寻他,他却更急。满酒气,连衣裳未换, 立刻来寻她。
“十……九娘, 事好!”
两个家仆提灯引路, 荀景游站在院门,他烦恼得连明的宴饮推辞了。
“我有急事和你商量。你可知三兄昨晚入京了?人就在悬山巷的尚书令邸。他这个做兄的入京, 我必然要登门拜访的。但你……”
他斥退了随侍仆妇,把阮朝汐带去蔓藤攀爬的院墙下说话,“你今顶着我家九娘的名头, 按理来说,是他的姊妹, 理应和我一同去悬山巷拜访他,但你何能和他见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朝汐提灯站在院门边,甚在意道, “我在京城的事,他八成知晓了。”
阮朝汐道:“九郎, 我正要和你说,我和你一同去悬山巷拜访。”
震惊的视线里,她镇定自若加了句,“但能只你我两人去。京城可有你熟悉的外姓人?”
熟悉的外姓人然有。九郎的外家,兰陵萧氏。
“劳烦九兄,约好你萧家外兄,我们一同登门。外姓人越多越好,份越显贵越好。”
阮朝汐淡淡道,“着外姓贵客的面,以‘荀九娘’的份喊他一声三兄,从此定下兄妹名分。我暂住京城安心,必四处奔逃,希望他亦安心。”
说罢,提灯的窈窕影就要回返院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灯影朦胧,月下人玉。荀景游心里一颤,脱口而出:“等等……!”
“怎么。”阮朝汐回, “难成还有更好的法子?”
荀景游衣袖中的双拳逐渐握紧。他咬牙道,“我可以去送拜帖。但十娘,你可想好了。”
他强压着烦躁劝她改主意。
“你好容易逃出豫州,京城无人识你,何必露面!你怕他发现了你,我可以在外面置个宅子,你捏个化名,也可以安稳度——”
阮朝汐打断他,“还是想我做外室?”
“……”荀景游的脸乍然一阵青一阵红,冲动褪去,闭了嘴。
京城逢五、逢十休沐。登门拜访的子,定在三后的三月十。
阮朝汐仔细和他商议细节。
拜帖何时送去悬山巷。青台巷的角门夜开着。马车时刻在角门外备好。
果拜帖送去悬山巷,立刻来人追捕她,九郎在前头略挡一挡,她从角门立刻出京。
“我有母亲遗留的一支木簪,半幅旧衣袖,在京城慎损毁了,寄存在城南铺子修理,定好本月拿回。”
阮朝汐把铺子名号报给荀景游,“果事急,我来及拿回的话,劳烦你帮忙取回。我得空再来取。”
拜帖第早上送去悬山巷,明晃晃写道:“三房荀景游,携四房荀九娘,登门拜访。”
阮朝汐做好了所有准备,养得膘肥体壮的大骡车提前送出城外,全部家安置在角门外的马车上。
第风平浪静,什么也未发生。
又隔一,阮朝汐谨慎地带上全部家,去城郊少人处转悠一圈,李奕臣手把手地教她学赶车。
这一依旧毫无动静。
再过一,就是拜帖上写明期,登门拜访的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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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百官休沐,宜出行。
这回顶着“荀九娘”的名头出门,事关荀氏的颜面,管事娘子准备了整套新衣配饰。阮朝汐肯穿,把云间坞带出来的几套旧衣挑选最精致的一,浆洗得干干净净,穿在上。
满头乌发簪上李奕臣在管城买的绢花。管事娘子追出来奉上一支玉簪,一支步摇。
车马在门外等候。和九郎站在一处的,果然就有他新任司州刺史的的那位外兄,最近京城名望煊赫的萧昉。
阮朝汐戴着幕篱,缓步走下石阶。